边先生掏出一张纸钱递过去,感激地说:“谢谢你啊,师傅,这二十块钱,您拿去买烟抽!”
司机生气地说:“我拉你们可不是为了钱,我们这山里边顺便带人可从来没收什么钱!你要是过意不去,给我根烟抽就行了,刚才出来忘了买烟,抽一根解乏。”
姜平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扔进车窗,大声说:“都拿去吧!谢谢你,走吧!”
司机冲我们招招手,开着车走了。
田娟说:“这司机胆子真大!”
姜平肃然道说:“这里民风淳朴,乐于助人,不用担心什么坏人。还有司机心正,鬼怪自不能迷惑他。”
我看了看手机,快八点了。
姜平在前面带路,不一会听见急促的水流声,江上有一条长长的拉索桥横在江面上。我们白天走的是山路,没有经过这里。
在夜晚看起来,如同一个巨龙横渡江面,显得特别的可怖。
往前走了十几分钟,我看到了白天王大哥等我们的石桥。
终于又来到了圣山!
大结局
我们顺着阿岩开辟的道路走入这块被诅咒的禁地。
月光倾洒下来,给开阔的荒地和高高的土台铺上了薄薄一层霜。我们踏上斜坡,走上土台。
草木灰被雨水冲刷到了江中,泥土经过雨水的浸泡变得异常松软。
昨天高台上枝繁叶茂的古树不见了,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土坑。
透过山下的树林,金沙江面波光荡漾,江水撞击着山壁发出一阵阵低沉雄浑的潮声,激起一簇簇浪花。
秋天已经来了,这样的夜晚,在这样的荒郊野外感受尤其强烈。秋风掠过群山,远处的森林传来一波又一波的涛声,象是激荡彭湃的潮水在涌动,又象是成千上万的人聚集在遥远的地方,或者是从遥远的古代此起彼伏地呼喊。
月亮在东边巨大的山体上空越升越高,渐渐地向天的正中心靠拢。
不知名的虫子此起彼伏地鸣叫,如同一场盛大的音乐会,它们的确没有人这么多忧愁,夏虫不知冬雪之寒,何尝不是一种幸福!远处不时传来一两声野兽悠长的叫声,似乎包含了无限的哀伤和幽怨。
在茫茫的大自然里,我们如同沧海中的一粒小小的尘埃,唯有屏声静气,唯恐惊动在暗处或者虚空之中的神灵。
我想起诗仙李白的诗句: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我突然明白,为什么生活山区和草原大漠的人比生活在平原的人更加敬畏神灵,因为没有人在自然的伟力面前还能够狂妄地以为人是世界万物的主宰。
田娟紧紧握着我的手,她的手冰凉。我收回眺望的目光,看见她的象青色的玉一样透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装着两个圆圆的明月。
姜平打开随身的背包,取出几根根大大的蜡烛,边先生帮他点燃了。
他蹲下来,把香烛插在土坑的四周,又点燃一把香火,依次插在香烛旁。
他掏出厚厚的纸钱分发给我们,点燃了一把纸钱,抛洒在坑中间,微弱的火苗跳动着。我们环绕着土坑,默默地烧着纸钱,祭奠无数埋在山坡下多年的魂灵。
纸钱暗红的残片在土坑的上空飞舞,似乎有无数的神灵鬼怪在虚空中争夺享用。
我悄悄掏出手机,蓝莹莹的屏幕显示快九点了。
边先生拨通了他侄儿的手机,递给姜平。
姜平轻声问:“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边老伯的声音清晰可辨:“还好,没有什么意外,遵照你的吩咐,我们已经焚纸烧香祭奠过了。”
“哦,那就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无论如何要守过十二点。”
“好!”
“好的,那就等会再联系。”
“其余的三位神呢,怎么没有看见他们?”我轻声地问。
姜平摇了摇头。
我们就站在高台上仰望着苍天明月,时间仿佛停滞了,我们忘记了自我,溶入了这无穷无尽的茫茫宇宙之中。
迷茫之中,我仿佛听见古人的悲歌: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闇,谁能极之?
冯翼惟像,何以识之?
明明闇闇,惟时何为?
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圜则九重,孰营度之?
惟兹何功,孰初作之?
斡维焉系,天极焉加?
八柱何当,东南何亏?
九天之际,安放安属?
隅隈多有,谁知其数?
......
莫名的悲哀再次涌上心头,我侧脸拭去脸上的眼泪,却发现边先生也泪流满面。
田妈妈神情地凝视着自己的爱人,看得痴了。
“十点了,今夜不会来了吧!”田娟轻声地说。
这个时候突然从山的侧面传来军歌,这回不是幻觉。
歌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洪亮。
整齐的脚步越来越近,一列黑影唱着歌曲,沿着我们刚才的路径,齐步走进了圣山。
他们的歌声打破刚才的刚才的平静。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原本欢快明朗的歌曲在深夜的荒郊听起来如此的荒诞和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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