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躺在床上正在用法术倒水的阴阳师,水壶落在地上,洒了一地;住在法术变出的房屋里的懒惰小妖,突然掉在了地上,莫名的呆望着头顶的星空;被骨女迷住的男子,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抱着一具骷髅亲热,吓得尖叫逃窜;看到鬼怪而夜啼的孩子,停止了哭泣;极北的无人之地冰封谷中,一股黑色的魔气缓缓散出;虚夜带领的大队妖兵冲入了失去结界的阴阳阁;梦萝终于体力不支倒了下去,伏在青龙身上的手臂青筋暴出、枯如老树;……
而在阴阳阁最底层的密门之前,夜归心静待着天时。
隐匿在暗处的朱吞缓缓步出,旁边的雪惑手上内缚印(后注),改捏幻阴诀,易形移影,随生随灭。
门上五芒星的结印,五个角上燃着青红黑白黄五色的火焰同时熄灭,封印了千年的最后一道密门缓缓开启了,无声无息,夜归心踏入门中之后,又无声无息的关闭了。
漆黑的大殿之上,四壁的万年灯同时点亮,映着中间的巨大晶体射出夺目的光亮。
“哈哈哈哈……”夜归心大步跨入密殿,握住了号令天下的阴阳令。
君临天下,掌阴阳两界,夜归心端坐在鎏金雕龙皇座之上,重檐庑殿、琉璃瓦顶、蟠龙柱、宫灯廊,人臣妖将跪了一地,为首的正是自己的兄长——将这天下拱手相让的夜慕影。
“右护首夜慕影,居首功,封赤国公,赐封地赤川,另赏金万两,宅邸一处……”
“臣谢恩!”夜慕影,终于轮到你跪地听赏了,你在听赏的时候为什么低着头,你终于体会到这种居于人下求赏的滋味了吧,你本可以高作在玉阶之上的,是你自己放弃了,现在,你就好好体会吧。
“六祸灾星,各赏金五百压惊,祸星萦若赐婚青川主,封青国夫人……”
“臣谢恩!”“谢恩!”我答应过你的,已经做到了,你们的感激我收下了,原来赐予别人想要的东西是如此满足,难怪,他如此沉迷……
坐拥天下的夜归心,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把夜慕影唤来听赏,大到宅邸官位,小到金银美人,日复一日乐此不疲。
直到某日,在殿上任职的朱吞进献了一名美人。
珠纱掩面,纤纤细步,仙袂飘飘。
一双美目顾盼之间,让他目眩神迷,彷佛忆得彼岸曾相逢,繁华如梦云烟中。
繁华似云烟,繁华只在云烟中。
蟠龙柱断了,宫灯廊暗了,重檐庑殿成了昏暗的石牢,人臣妖将都不见了,只有夜慕影端坐在身旁,处身牢狱仍是稳坐不惊。
眼前的美人艳若桃花冷若冰霜,缓启朱唇,“幻阴诀,收!”
夜归心跌坐在,茫然失神。
“幻阴诀?这……这都是梦……哈……哈哈哈……”夜归心看着眼前突变的场景,半响,方仰天长笑,原来这天下,不过他人赐予的黄粱一梦。
“醒了?”站在美人身后的正是朱吞,朱吞继承了阴阳主封在阴阳令中的力量,已然脱胎换骨周身散发着王者之气。
“朱吞,你这个小人,竟用出这等下三滥的手段……”夜归心握着拳头,犹不确定到底什么才是梦境。
“成王败寇,今日落到你手里,要杀要剐任你们处置,但求你放过我弟弟归心,六星归位百鬼妖祭都是我一手策划,与他无关。”夜慕影淡然答道。
“不,和他没关系,图谋天下的人是我!”夜归心情绪不稳,吼叫着揽着罪名,不,他不要连求饶的活路都要他来赐予。
“好一个兄友弟恭,我已废除你二人的功力,不管怎么样,若不是六星合一,我也不可能得此天授皇权,你们也算有功,我不会要你们性命的,你们先安心住着,等过一阵找到合适的住所,再安排你们搬出去。”朱吞冷哼一声,踏出了石牢。
“朱吞,你不要欺人太甚了。”夜归心捶足叫骂,当空一拳挥出,竟不带半分气劲,霸业浮梦,苟且残生,情何以堪。一个气血攻心站立不稳扑倒在地,夜慕影连忙去扶,却被他一把推开,“滚!不要你可怜我。”
“弟弟!”夜慕影双手僵在空中,失神了。
数百年的奋斗都只为他,到头来,双手所在之处却仍是一场空。
注1:荧惑升殿:火星名叫荧惑(萦若他们的生辰就应了这日子),每日平行卅一分廿六秒左右两个月行一宫,两年行完十二宫,入卯、戍二宫为归垣、行经尾、觜、室、翼等四火宿为升殿。
注2:内缚印,传说九字真言中的“阵”字手印,“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阵字诀代表:心电感应和隐身的能力,能透视、洞察敌人心理手印:内缚印,咒语:莲花生大士六道金刚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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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荧惑卷 混沌重开
轩辕山下,风声凛冽,一股违背自然的强烈妖气从山顶盘旋而下,吹得满山高过半腰的杂草簌簌作响。
平日习惯用法术取火小妖慌乱的往篝火里加柴,妖风之中忽明忽暗的篝火映着几个惊魂未定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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