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透半边天的晚霞,袅袅的炊烟,是劳作后最美丽的画卷。
无暇欣赏美景,萦若手提一串小鱼,背着柴刀和装着竹笋山菇的篮子走在山路上,赶着回去做饭。
搬到黑川来生活已经有几日了,萦若不愿意麻烦虚夜,就在玄北山下的陌霞镇找了间旧屋子住下,房子还是迎春他们帮着找的,迎春问虚夜借了些钱打算在村子里开个小饭馆。
萦若本打算安定下来就去帮忙,无奈才住下,梦萝的身子就不好了,勉强支撑了几天就一病不起,虚夜来看过,知她消耗过多早已撑到极限了,天人五衰不可逆转,必须小心护住元神修养不然灰飞烟灭不得轮回。虚夜有意接她上山,梦萝却坚持不肯,“这些日子,就让我过过普通人的日子,安享个晚年吧。”虚夜也只得隔日送药来,就是辛苦萦若照顾了。
“母亲,先吃药吧,今日好些没?”扶起梦萝,把药端到她唇边,梦萝的身子更轻了,从宽大的袖口中露出枯槁的一截手臂,皮肤皱的好似翻卷的枯叶一般,无力的垂着。
“没事的,你忙一天了,休息下,我自己来。”想要接萦若手里的汤碗,双手却是抖的连碗边都摸不到,萦若扶好她,那勺子喂到她嘴里,“来,你就别动了,小心别洒了倒浪费了。”
梦萝喝下药,摸着萦若的手,“辛苦你了。”
“没事,我去看看晴雾,你休息吧。”帮她掖好被子,萦若转回身咬了咬唇,忍住了几欲夺眶的泪,人啊,脆弱的时候还真听不得软话呢。
这么多日子了,晴雾还是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脉象也是越来越弱了,给他换了药,拿布擦拭着他坚硬的鳞片,“啪”脆生生的一片鳞片被掰断了,萦若吓的赶紧上药,细细一看,才发现晴雾好多鳞片都龟裂了,本来青光莹莹的龙鳞,蒙着一层绿霉似的,黯淡无光,一派的死气,萦若心里一惊,手上碗落在地上,药粉洒了出来。
“萦若……怎么了?”梦萝在隔间里叫她,慌忙收拾了地上的碎碗,站了起来,“没事,我不小心把药洒了,我去山上再要一些。”
萦若匆忙的带上门离开,梦萝依在床头叹息,“明明才送来好多药的,这孩子,真是……”
出了村就是往玄北山的路,萦若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家里自然是还有药的,何况这阵子正是忙的时候,虚夜怕是也不在的。
镇里有劳作归家的农人,从旁边走过,看到她都故意绕开,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接二连三搬来的外乡人总令人生疑的。
陌霞镇的晚霞是出名的美景,即使是夜幕降至时天际这一抹余霞也别有风味,山间笼了一圈黯淡的光晕,最后那一抹亮,原本是阴阳两届的一笔隔符,现在这不可企及的距离已不存在,妖怪尚且能和人类共享白昼,一直以来晨昏颠倒的生活,让她越来越找不到该行的道路了,昼夜晨昏,何去何从?融不进妖怪的生活,也不见容于人类,多舛的命运,至亲之人一次次受伤一次次离去,假装的坚强能撑到何时。
无力的靠在村外溪边的树下,再忍不住满腹心酸,蜷缩着身子,萦若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一直以为自己够坚强,但看着自己最信任的朱吞几乎变的陌生,对自己如此和善的梦萝一天天苍老,眼看着历经了千辛万苦才互许下终身的晴雾,看着他日渐枯槁一日日病入膏肓,恨不得以身相替。
“……日子还是要自己过,冷热都是自己张罗出来的。越苦的茶水,回甘就越是甜,等久了就过去了。”一直是继母的话支撑着自己走到现在,一直以为再苦的命运也能回甘,只是等到过去的那一天,失去了最在乎的一切,孑然时候怎么抱着回忆品甘?不要再给命运牵着走了,想要为他做些什么,不能软弱的等着别人来救。
萦若打定主意,回去照顾梦萝睡下,便离开了陌霞镇。
从姜子夕嘴里知道北边的雪山上产的凝圣花配合火鹤元丹能增加妖力,对现在的晴雾来说或许是最好的办法,只是黑川没有雪姑要找的人这事该怎么和她启口,而且火鹤元丹本是阴阳地界的仙丹,珍贵非常,难道真要去像朱吞索要?就算他肯给,自己付得出代价吗?
“妖怪啊,妖怪杀人啦……”
“打它……”
心事重重的萦若听到林子后面有人打闹,听上去是妖怪和人起了冲突,最近这样的事情一直在发生,就算本来也供奉一些妖怪,但真的要和力量高过自己的妖怪共生确实很难,现在黑川管理的人也是阴阳地界派来的,虚夜也只能配合,加上他们对闹事者的强行镇压,和对人类世界当权者的拉拢,镇上的百姓敢怒不敢言。
也不知是那个小妖怪出来闹事。
“呜呜……”一个庞然大物从林子里奔了出来,撞到了本不打算管闲事的萦若,巨大的冲撞让萦若站立不稳,被压倒在地上。
“啊!”来不及呼痛就被那大物扯了起来,萦若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被拎起来用力的摇晃,“别摇,别摇,你想说什么?”萦若发现这长毛的山怪一手拉自己一手往林子里指,好像是要告诉她什么,“是不是里面还有人?”
“我……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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