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扁扁嘴,皱皱眉头,显然并不相信我所说的话,也听不太明白。他说:“我们对于未知实物总是孜孜不倦,总有无法磨灭的兴趣。但是,到现在也没有人抓一个灵魂或抓一个鬼放在我们面前,说的都是一些个人的独自经历。”
“我不是因为什么兴趣,这些飘来荡去的影子快将我折磨疯了。我遭遇的事情,不为别人所见所知,便遭到漠视,嘲笑,猜疑,最后将我和神经病混为一谈,令我百上加斤,更加恐惧。我只是不想让我的恐惧变成无计可施的绝症,不想让贝贝将来再受这些困扰。”
他沉思片刻,说:“我从前的工作,是在侦查科,专门搞分析的。如果你真的想要我帮你,得让我全面了解的你的过去,当然还有贝贝的事情,但凡你不明白的,都得统统告诉我。”
“我失去父亲的时候大概是十三岁左右,同时也失去了这部分的记忆。”我试探着向他讲述,“因此,我前夫追求我的时候,我很快就陷了进去,也许我骨子里渴望疼爱又缺乏安全感。”我停下,等他的反映。
他只说:“我明白。”
“我父亲说过我永远是他长不大的小女孩,他当时的态度,是要一直一直保护我的,可后来他狠心抛下我走了。一定有什么事情让他万般痛苦,难以忍受。因为,他是自杀,听说,还跟我有关。但是,母亲不肯跟我说出真相。”
我喝下一大杯水,接着说:“可是,父亲的灵魂日日夜夜在我身边流连,不知道是不是有未了的心愿。”
他忽然接过话茬说他自己:“我很小的时候,母亲死的蹊跷。我带着诸多疑问,毕业后违背了父亲选择当警察。工作后,分析的思路跟从前完全不同,发现母亲的死亡跟那些棘手案件比起来并没有那么奇怪。工作中,我的确见识到了很多奇闻轶事,也找到很多科学解释,但是仍然有些案件是不能告破的。总有些突发情况,总有些特殊例子,是无法取得经验的。每当遇到这些无法侦破的案件,我就有极大的失败感,对那些受害人和家属总有一种强烈的负疚,到最后无法承受这份压力,我不得不懦弱的放弃,开始跟父亲学习从商。”
他看着我说:“看,每个人的成长都不见得是一帆风顺的,我也有无法跨越的障碍。也许是你想的太多了。”
“可你并不了解失忆的痛苦,我昼夜不停的盼望知道那段空白的日子发生了什么,这跟我经历的这些怪事一定有联系的。”
“如果你有我的习惯,就没有这种苦恼了。”
第八十三章 未解之谜(5)
“什么习惯?反复背诵?”我苦笑。
“不是。我记日记。因为我记忆力不是很好,我妈从很小就要求我写日记。不回头看那些记录,我都快想不起来自己还曾是个警察呢。”
我低头笑了一下,他说:“笑什么?觉得我根本不像警察?”
我不回答,他继续猜下去:“我知道了,跟外面有关我的传言不符合吧?”
我反问道:“什么传言?”
“我有个外号叫常常,你能猜出其中的意思吗?”
听起来有预设的答案,我没兴趣在这种事情上加以猜测卖弄自己的聪明,还不如直接听他细说原有来的简单。
我说:“不知道。”
“是常换常新的所写。”他看着我,不好意思的笑了,“就是说我身边的女孩经常变换,这传言完全是从某一家人那里散播开来的。”
我不表态,他说:“算起来,那是一场家族商业婚姻。乍一看,她也是个精致的女子,可后来发现,她的外表都是看时装杂志模仿来的,跟她相处,就像跟一个塑料模特在一起,她好像完全没有思想。”
“嗯,后来呢?”
“后来,在结婚之前,我放弃了。起初我父亲大发雷霆,后来我说要放弃警察的工作跟父亲从商,但也要放弃这段婚姻,父亲就盯着压力跟人家摊派了。女孩家人因为失去面子大为恼火,这些年没有间断过散播谣言,说我风流十足,身份女孩频繁更换,毫无责任感。”
原来真的是误解他了,难怪相处这么久以来,他从来没有对我轻抚过,连一个眼神也没有。
“说灵魂问题呢,怎么说道我头上来了,我们还是说贝贝。”他转回话题。
“贝贝就是不太像个孩子,这让我有些担忧,虽然我说灵魂会让你们觉得可笑,但是,发生在她身上很多问题,只能用这个来解释。”
“对于那个李韶华,你还恨吗?”他问。
我双手握住水杯,忽然全身发麻,仿佛看到李韶华临死前的眼神,阴侧侧的看着我笑,抬手向我扬一扬那把致命的水果刀。
我摇摇头,禁止自己乱想下去。
在医院见到贝贝的时候,她躺在那张大大的病床上,显得那么单薄弱小,孤独无依,抱在怀里那么轻,仿佛随时可以飘走。我曾下定决心,不能就这样任贝贝被折磨一遭,即便死,也要赋予死的意义。可现在,我感觉从未有过的疲乏,仿佛之前的意志坍塌崩溃。
我颓然道:“算了,不提他来了。”
他也许不知道,在贝贝与死神做抗争的那些日子,我各种方式都尝试过了,针灸、电疗,请气功大师,只要听说可治疑难杂症的,我统统去拜访,只要能让贝贝醒过来,我甘愿尝试各种先进的愚昧的方式,但仍然没有一点起色,那种孤独无助,痛不欲生的感觉,又怎能一下子就消除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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