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凋零的罂粟花
她死的如此突然,我不禁浑身颤栗起来,过去伸手摸摸她面孔,两颊已是冰冷的。
拿起电话,拨了三次,两次出错,先拨了119,又拨了110,待真正拨通120的时候,我结结巴巴说不出这里的详细地址。
叶恒永仿佛刚刚缓过伸来,他说:“不要惊动外界,她有自己的私家医生。”
贝贝还在若无其事的看她的动画片,她象已司空见惯,没有一点惊讶和好奇。
医生和律师很快就当到了,仿佛随时待命,又一直等待这一天到来似的。诊断是心脏病猝发,又说这次发病跟她身体里有大量的毒素有关,这些毒素是一些保持年轻容颜的美容药物,这些药物长期累积下来,比砒霜还可怕。
“是什么药物?”碧月问道。
医生一口气说了近十种,什么毒什么菌什么素,全是专业名词,听起来就十分可怕,我一个也没有记住。
医生问起病人最后跟谁在一起,我牵着贝贝的手,接受医生的问话。
贝贝描述道:“她好像很疼。”她一只手模仿抓住胸口的样子,“就这样。”
“她说什么?”医生问。
“她说疼。”
“然后呢?”
“然后我问她,你怎么不昏过去?她就睡了。”
“嗯?”医生没有听懂。
“疼的受不了了就昏过去呀,我就是这样。”
医生随即站起来,对几个大人说:“这孩子昏迷过?她好像很有经验呢。当痛楚超过一个人所能承受的极限的时候,人的躯体就会用昏迷的方式暂时对付过去。我一直劝过顾总不要长期使用这些美容药物和针剂,但她的脾气我想你们都了解。。。。。。”
顾美希死的蹊跷,犹如魔鬼恶灵附身,脸上并不平静,几乎没人积极上前料理后事。
碧月主动请缨,把卷曲坐姿的四肢“哗”的一声拉直,撑开交缠抱在胸前的手臂,让其安然平躺下来,给她脸上抹了些腮红,然后让医生拉走接受下一步处理。
叶恒永看的目瞪口呆,我也被震慑住。
律师很快拿出她在不久前立下的遗嘱:叶恒永名下的所有财产仍归叶恒永所有,希望他过正常的生活。因无亲属无朋友,除简单丧葬费之外,其余全部捐给齐墨各家福利院。
看来,她从心里的确是爱叶恒永的,只是她早早知道这份感情无法持久且并不正常,但她却固执的不肯放手。她对自己的生命似乎有预感,临终如愿的穿上婚纱,做了孤独的新娘。
虽然医生诊断顾美希是药物中毒,但我依然忐忑不安,却只能将一切想法隐藏在心里,暗自寻找真相。
我希望一切跟贝贝无关,贝贝不过是偶然在顾美希的生命里出现。
这不仅仅是场游戏,这是一次走错路的生命旅程,她的执著和痴迷,成了她生存的唯一寄盼,与其说感到疲惫,不如说是挨近了死亡的真实感到即将解脱的亢奋。
她仿佛一切尽知,微笑着看一切上演,想让所有和她对抗的人心负歉疚,叶恒永是她唯一的牵挂和不舍,既然或者无法相连,就死后紧密相连,恒美的名字里永远有个“美”字,将伴随叶恒永一生。
她卒之如愿以偿。
第一百零二章 死而复生(1)
处理完顾美希的事情,回到家里,我一直无言静坐,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
如果痛苦是本质,究竟是活着的更痛苦还是逝去的更痛苦,谁又能说的清?
碧月说,如今大家都解脱了,她也没有真跟叶恒永结婚的意思,彼此各就各位就好。
叶恒永完全投入到工作中,似乎生命刚刚启程,他没有了负担,也并没有歉疚,恩怨相抵,一切都是他劳动所得,将来也会兢兢业业终其一生。我还是恒美公司的助理,每个月拿正常的薪水,做更多的工作,生命又重新踏上了轨迹。
很久以后我问贝贝,最后的那一个小时,顾美希究竟和她说了什么。
贝贝说:“她问我是不是真的看到茜茜。”
“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没有说话。”
“那你是不是真的看到呢?”
“我也不知道。”
她又开始不好好配合我了,跟她说话,比跟成人较紧还累。我说道:“贝贝,妈妈不喜欢你总是不说实话。”
她说:“妈妈,你整理那些盒子的时候,说茜茜那么小就死了,今天要被领走呢。”
“妈妈这样说的?”
“嗯。”
事隔已久,回首,很多往事已经模模糊糊,真的不记得了。她却有不一般的记忆力。
次日清晨,我送贝贝到幼儿园,想跟贝贝的老师谈谈她的情况。走进院子,有个中年男人在收拾被孩子弄乱的各种玩具,贝贝对他出奇的有礼貌,走上前喊道:“刘老师好。”
那男人回过头,摸摸贝贝的头说:“好!好!”
贝贝拉着我人小鬼大的介绍道:“这是我妈妈,许默之。妈妈,这是刘老师。”
我本来要跟她握个手,看贝贝这样热情,一定是她喜爱的人,那人却一直一直看着我的脸,象在辨认着什么,问道:“你叫许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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