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班小姑娘脸上露出了笑容,刚才还挺害怕的迎宾小姐这会儿笑眯眯地走过来,做个请的手势:“您二位还是赶快进房吧,晚了就要被别人给占了。”
“敢!”王磊扯着嗓子叫,生怕听到的人不够多,“来占试试!”
说着话,这二位还是跟在迎宾小姐后头往一边的走廊去。他们走了,吧台内那领班小姑娘跟边上众人会心一笑,刚才掏对讲机的小伙子嘴里冒出俩字——“傻蛋!”
明明有房间,却说没房,这是件挺让人来气的事。谭川跟王磊坐在房里,没气,还得意洋洋。他俩腿翘得老高,嘴里的烟叼得更高,口中还在骂骂咧咧地发着狠,好像今天不让他们满意了,他们就能一把火烧了这夜总会。
可能是酒真喝高了,也或许是说顺了嘴,等他俩发觉不对劲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包间的门还关着,既没有小姐进来送茶,也没人过来把音响打开。
谭川跟王磊都是老江湖了,虽然酒大控制不住舌头,但脑子还没完全迷糊。俩人对视一眼,后脑勺都有了股凉意。
就在这时候,门突然地开了,他俩刚想站起来,门外已经冲进来一帮人高马大的青年,手里还拎着家伙。
“干什么干什么,哥们有话好说……”谭川叫。
这会儿已经没什么话好说了,人家摆明了就是来揍他俩。门关上,拳头棍棒乱飞,惨叫声不断。没几分钟人家就住了手,谭川跟王磊双双躺在地上,脑门子上全是血,还凄凄哀哀地叫唤。当然没人可怜他们,那帮打手直接把他俩抬起来,穿过走廊,从后门丢了出去。
后门外头就是条小巷,俩人像两包沙袋被撂地上,好半天都分不清东西南北。
王磊眼镜早没了,镜片刚才还扎到了他的眼,所以他两手把眼捂得严严实实的。门“咣”一声关上,小巷里就安静下来。王磊捂着眼抱着头,觉得全身的骨架都要散了,脑袋上可能让人开了瓢,这会儿还在“嗤嗤”往外冒血。他虽然知道打他们的人已经走了,但还不想站起来,实际上他是想站都站不起来。
这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有人正从小巷的一头走过来。
王磊挣扎着转了一下头,从指缝里往外看。小巷空荡荡的,尽头一片灯红酒绿,中间并没有人。一阵疼痛袭来,王磊忍不住“哎哟”呻吟了一声。真是奇了怪,明明听见脚步声,却看不到人,难道自己耳朵也让人给打坏了?
就在王磊这儿胡思乱想的时候,蓦然间眼前一黑,小巷尽头的光亮被尽数挡住。他依稀觉得好像有个人挡在了他的身前,下意识地双手把脑袋抱得更紧了些。
这时,他耳朵里听到些奇怪的声音,像是人吃饭被噎着了往外吐,又像是嗓子眼里卡了鱼刺说不出话来。虽然那声音他辨别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但却不由自主地在瞬间,心底升上一股恐惧来。
他感到自己的身子在颤抖,一股力量撞击他的下腹,热浪涌来时,他知道自己小便失禁了。究竟什么原因让他连看都没看就吓成这样?
据王磊事后回忆,是杀气——有形的杀气带着死亡的气息。
奇怪的声音终于消失,脚步声这回再度响起,却是渐渐远去。
王磊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他确定那人真的已经远去,这才慢慢移开捂住眼睛的手,挣着着,扶墙坐起来。
他蓦地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像触电般忽然有了力量。不仅一下子站了起来,而且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接着,发出一声更凄厉的尖叫,转身撒腿就跑——跑得还挺快。
谭川还躺在地上,仰面朝天,满脸都是鲜血。血还在不断地从一条伤口往外渗,那道伤口从他的左边太阳穴开始,斜着向下,一直到右嘴角止。刀口很细,也很深,两边的肉都往外翻开,整张脸看上去犹如鬼魅!
王磊在奔跑的途中,脑子里蓦然涌上来一个人的名字。
——疤面杀手。
没错,记忆里,好像只有去年让整个猫城血雨腥风的疤面杀手,喜欢杀死人后,还要在人脸上划上一刀。但疤面杀手已经死了,死在看守所里,这消息是公安局向媒体发布的,肯定错不了。但现在,谭川的脸上也有这样一道刀口,虽然王磊刚才没胆子去看谭川是死是活,但脸上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一动不动,显然是没气了。
难道疤面杀手没死,警察编一个故事欺骗老百姓安抚人心?
还是疤面杀手的魂魄出现,再度行凶杀人?
已经跑到了大街上,王磊仍然惊魂未定。他想到刚才听见脚步声,抬头却看不见人影。而忽然间,有个影子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但却根本听不到那人是怎么走到自己身边的。越想心里越发毛,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而且,谭川被血覆盖的一张脸老在眼面前晃悠。他终于受不了这刺激,蹲在路边“呜呜”地哭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有人在对他说话。
“嗨,怎么了,让人给劫了,还是碰到小流氓了。”
他抬起头,看见面前站着两个穿制服的巡警。要换了平时,隔着三里远闻到警察的味,他都得避开走,但这会儿,他忽然觉得,警察同志怎么看怎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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