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真该好好歇几天了,秦歌想。疤面杀手前面四件案子,死者有男有女,没有丢失任何财物,警方按照惯例从死者生前社会关系着手调查,但这四个人没有丝毫相同的地方,甚至彼此都不认识。所以,队里的同志共同认定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动机谋杀,既不是为财也不是为色,仇杀的可能性都不大,因为这几个人不可能有共同的仇人。那么,凶手惟一剩下的动机就是精神动机,即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某种精神需求,或者宣泄某种心理压力,而行凶杀人。
这样的凶手更隐蔽,要想抓住他,首先得找出他的弱点来,也就是他的精神需求到底是什么。当然,这样还必须从死者着手,找出这些人生前的共同点来。
想想又要开始重复以前已经做过四次的工作,秦歌脑袋又开始疼。
那些活队里其他同志做得已经很娴熟了,交给他们,没什么不放心的。秦歌安慰自己,也许真该听队长的话,好好歇歇。这段时间,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虚弱,熬夜太厉害,反而一点都不困,这就是老辈人嘴里的熬散了神。不仅这样,他还没胃口,嘴里发苦,坐椅子上一条腿不住打颤。他真怀疑自己这种状态,如果真撞上凶手,是否能是他的对手。
凶手只凭一根钢丝杀人,必定不是等闲之辈。杀人后还要在死者脸上拉一刀,这表明他的心态已经发生变异,不能以常人视之。
无论谁遇上这样的对手,都不敢保证有必胜的把握。
秦歌在车上的时候,脑袋里跳过各种各样的念头,都是有朝一日与那杀手单独面对的场景。不知道为什么,他察觉到自己竟然有了些惧意。
警察也是人,警察也有七情六欲,但这样的念头让秦歌痛恨。
“我是一个警察,我怎么能害怕一个罪犯呢?”他想。
贺兰看出秦歌精神有异,所以坚持由她开车。秦歌坐在她边上,一声不吭,眼睛低垂,但视线却集中在某个地方,眼珠一动不动。贺兰看了有些担心,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约过了半小时,车子驰进秦歌家所在的小区。停车,贺兰开门出来,转到另一边拉开门,看到秦歌歪着头,异常紧张地盯着车后面一个地方。
贺兰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有个男人正慢慢向车这边走过来。
贺兰刚想说什么,车内的秦歌忽然一把推开她,如飞样向着后面那人直冲过去。贺兰愣一下,追过去时,只见秦歌已经将那人扑倒在地。
“干什么干什么,救命啊。”被扭住双臂的男人发出一迭声地惨叫。
贺兰赶快奔过去,使出全身的劲,还是没能将秦歌胳膊掰开。她听到秦歌用种阴森的口气,冲着身下的男人道:“说,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我家就在这儿,3单元602。”那人气呼呼地道,“我知道你住2单元,是个警察。警察就了不起吗,你松开手我就投诉你,别拿我们老百姓不当人。”
“秦队,你快放手。”贺兰知道事情不妙,但她没秦歌劲大,还是拉不开他的手。
僵持了一会儿,底下的人不挣扎了,秦歌的手也松了。那人爬起来,紧着跑开几步,这才回过头来大声叫:“你等着,哥们公安局里也有人,我直接到你们局长办公室去投诉你。就你这样的人还当警察,我看直接叫车拖精神病院得了。”
贺兰想解释什么,但想想还是什么都没说。她拽着秦歌往楼上去,秦歌这时候温顺得像个听话的孩子。进了家门,秦歌一屁股坐沙发上,抱着脑袋不说话,一脸茫然,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贺兰安慰了他一会儿,看着他躺到床上去,这才下楼。到楼底她就给队长打了电话,她犹豫了一下,这才道:“秦队情况不妙,那该死的疤面杀手,快把他整疯了。”
第三章
3
医院,单人病房。秦歌穿着病号服倚坐在床头。他的气色看起来已经好了许多,这时候,正有一缕阳光从外面斜射进来,落在他的身上。
“没事,从今往后,大家就是哥们了,有事您开口,都不是外人。”
说话这位正是那晚被秦歌扑倒在地的男人,这会儿他真的好像已经把那晚的事给全忘了。站在边上的贺兰就偷偷冲秦歌笑。
秦歌也在笑,却有些勉强,也有些尴尬。
“你们当警察的也挺不容易的,知道您为抓那个变态的疤面杀手都累病了,我心里头还真不是滋味。我这粗皮糙肉的,要让您打几下,能帮您把那凶手给抓住了,您就给我上辣椒水老虎凳,我都不带眨巴下眼的。”
这位显然是个大忽悠,但说话挺逗,没事帮人解个闷儿,是把好手。
“你也知道疤面杀手的事?外面是不是传得挺厉害的。”秦歌问。
“可不是,都传疯了。大家都说,禽流感算什么,要等到哪天才传到咱这儿来呀,可疤面杀手就在咱身边,不定什么时候他就给你脸上来一刀,钢丝再往脖子上一套,小命就交代了。”他眨巴眨巴眼睛,表情特别严肃,“现在你晚上到外头转转去,挺大的马路丫子,连个谈对象的都找不着。那些混酒吧夜总会的,没三人做伴,都不敢出门。”
“有这么严重吗?”贺兰在边上嘀咕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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