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急急翻译,话像滚珠一样倒出来。大嗓门的回答同样迅速,“不不不不不。”
“她反对的是什么?”安德说。
“你们不能和我们的敌人来往。只能找我们。如果你们找他们,你们就跟他们一样是我们的敌人。”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的森林映出灯光。箭和吃树叶者领着娜温妮阿、金和奥尔拉多走进妻子们的空地。
“米罗让我们来的。”奥尔拉多解释说。
“他怎么样了?”欧安达问。
“瘫了。”金直截了当地同答,娜温妮阿倒不用寻思婉转的说法了。
“老天。”欧安达轻声道。
“大多数症状都是暂时性的,”娜温妮阿道,“我走之前捏了捏他的手,他感觉到了,也捏了我的手。虽然只是一下,但说明神经联系还没有坏死,至少没有全部坏死。”
“请原谅。”安德说,“不过这些话你们可以回米托格雷再说,我们这儿还有重要的事要谈。”
“对不起,”娜温妮阿道,“米罗有件事想告诉你。他不能说话,是一个字一个字拼出来的,我们串起来才弄明白了他的意思。米罗说猪仔们正准备开战,利用从我们这里获得的优势,武器和人员数量的优势,没有哪个部落抵挡得住他们。按我的理解,米罗是这个意思,战争的目的不仅仅是征服领土,还是一个基因混合的机会。可以散布本部落男性的基因。打赢的部落可以使用从对方战死者尸体上长出的树。”
安德看着“人类”、吃树叶者和箭。
“这是事实。”箭说,“当然是事实。我们现在是最聪明的部落了,我们当父亲比他们强得多。”
“我明白了。”安德说。
“所以米罗要我们今晚立即来找你,”娜温妮阿道,“在达成协议之前。谈判必须终止。”
“人类”站起来,上蹿下跳,好像打算飞到空中一样。“这些话我不翻译。”他说。
“我来。”吃树叶者说。
“等等!”安德大喝一声,比他平时的声音响亮得多。大家顿时安静下来,他的声音似乎回荡在森林中。
“吃树叶者,”安德说,“我只要‘人类’替我翻译,不需要别人。”
“你算什么?不准我跟妻子们说活?我才是猪仔,你不是。”
“‘人类’,”安德说,“告诉大嗓门,我们之间说的话,如果吃树叶者翻译出来,他肯定是在撒谎。如果她让他偷听我们的话,我们现在就回家去,你们从我们手里什么都得不到。我也会带走虫族女王,替她另找个星球安家。你明白我的话吗?”
他当然明白,安德看得出他很高兴。吃树叶者想取代“人类”的位置,中伤他,同时中伤安德。
“人类”翻译结束后,大嗓门对吃树叶者说了几句。吃树叶者垂头丧气退进树林,和其他猪仔们待在一起。
但“人类”不是安德手中的木偶,他没有丝毫感恩戴德的表情。“人类”盯着安德的眼睛,“你刚才说过,你们不会改变我们的生活方式。”
“我是说不会迫使你们作出不必要的改变。”
“这跟必要不必要有什么关系?这是我们和其他猪仔之间的事。”
“小心,”欧安达说,“他很生气。”
想劝服大嗓门,他先得说服“人类”。“你们是我们在猪仔中认识的第一批朋友,我们信任你们,爱你们。我们决不会伤害你们,也不会让其他猪仔部落具有超过你们的优势。但我们来这里不光是找你们,我们代表着全人类,要把我们掌握的知识教给你们全体猪仔,不管是哪个部落。”
“你没有代表全人类,你们马上要和其他人类世界开战。你们怎么能说我们的战争不对,而你们的就是对的。”
不管皮萨罗①有什么不利条件,他显然不会遇到这种困难。
【①见前注。】
“我们正尽力避免和其他人类世界的战争。”安德说,“如果战争真的爆发,这也不是我们的战争,目的不是想凌驾于其他世界。这是为你们打的战争,目的是想为你们赢得飞向群星的机会。”安德张开巴掌,“我们宁肯与其他人类世界隔绝,和你们一样成为异族。”他把手掌握成个拳头,“人类、猪仔和虫族女王,在卢西塔尼亚上共同生活,成为一个整体。所有人、所有虫族和所有猪仔一起生活。”
“人类”不作声了,思索着安德的话。
“代言人,”他终于开口道,“我们很难啊,在你们人类来到这里之前,我们总是杀掉其他部落的猪仔,在我们的森林中奴役他们的第三种生命。这片森林曾经是一片战场,大多数最古老的树都是死在战争中的战士。我们最古老的父亲就是那场战争中的英雄们,我们的房子则是用战争中的懦夫做的。我们的一生都准备着在战场上打败我们的敌人,让我们的妻子们能在另一片战场森林中找到一棵母亲树,使我们的部落更加强大。最近十年里,我们学会了用箭,可以杀死远处的猎物,我们学会了怎么制造水罐和卡布拉皮囊,能盛着水穿过干涸的地方。苋和梅尔多纳藤的根茎使我们有了比玛西欧斯虫更好的食物,还可以携带着它们走出我们的故乡森林。我们为这一切欣喜若狂,因为我们可以成为战争中的胜利者,可以带着我们的妻子、我们的小母亲和我们的英雄走遍这个伟大世界的各个角落,甚至飞到星星上去。这是我们的梦啊,代言人,你现在要我们放弃这一切,让这个梦想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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