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裤子已经洗干净了,正在你房间里换。请别介意。”
埃拉从厨房走进来,“你回来了。”她说,“我正倒咖啡呢,你也有一杯。”
“我上外面去,等他走了我再回来。”娜温妮阿道。
埃拉和奥尔拉多对视一眼。她立即明白了,她已经被看成了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很显然,无论代言人想在这里干什么,他们都会支持他。好吧,我就是个问题,一个你们解决不了的大问题。
“母亲,”奥尔拉多说,“他和主教说的不一样。这个人挺好的。”
娜温妮阿用她最损人的嘲讽语气答道:“你从什么时候成了分辨好人坏人的专家啦?”
埃拉和奥尔拉多又对视一眼。她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我们该怎么向她解释?怎么才能说服她?这个嘛,亲爱的孩子们,我是说服不了的,利波活着时每个星期都更加深入地了解了这一点。他从来没能从我这里掏出那个秘密,他的死亡不是我的过错。
不过他们总算取得了一点成功,她没有离开家,而是进到厨房,在门口与埃拉擦身而过,没有碰到她。厨房桌上,小小的咖啡杯整整齐齐排成一圈,中间放着咖啡壶。她坐下来,前臂支在桌子上。这么说,代言人来了,一到这里就直奔她家。他还能去哪儿?他来这里是我造成的,是我的错,难道不是吗?又一个生活被我毁掉的人,像我的孩子,像马考恩,像利波,还有皮波,还有我自己。
一只结实有力的手从她肩上伸过来,端起咖啡壶,斜过弯曲的壶嘴,朝咖啡杯里斟下一股细细的、热腾腾的咖啡。
“Posso derramar?”他问。真是个蠢问题,他不是已经开始斟了吗?不过这个声音很温和,他的葡萄牙语带着点好听的卡斯蒂里亚口音。是个西班牙人?
“Desculpa-me,”她轻声说。请原谅我。“Troux o senhor tantos quilometros——”
“星际飞行时我们的计量单位不是公里,堂娜·伊凡娜娃①。我们用光年。”他的话好像是一种责备,但语气却是忧伤的,甚至充满谅解、宽慰。这个声音充满诱惑力,这个声音是个骗子手。
【①娜温妮阿的全名为伊凡娜娃·桑塔·卡特琳娜。】
“如果我可以逆转你二卜二年的航行,还给你二十二年光阴,我会的。请求你来是个错误,我很抱歉。”她的声音平平板板。她的一生都是一个谎言,连她的道歉听上去也是照本宣科,毫无感情。
“在我的感受中.这段时问没那么长。”代言人道。他站在她身后,所以她还没见过他的脸。“对我来说,我一个星期前才离开我姐姐。我活着的亲人只有她一个人,分手时她的孩子还没有出世,现在她可能已经E完大学,结了婚,说不定已经生了第一个孩子。我永远不会_,解她了。但我r解你的孩子们,堂娜·伊凡娜娃。”
她端起咖啡杯,一口饮尽。滚烫的咖啡灼痛了她的舌头和咽喉,让她的胃都一阵绞痛。“才几个小时,你就以为自己了解他们了?”
“比你更了解,堂娜·伊凡娜娃。”
代言人的大胆言辞吓得埃}口倒抽r·口凉气。娜温妮阿听见了。她相信他说的是事实,但尽管如此,昕到一个陌生人说这种话,她仍然觉得怒火中烧。她转过身来面对他,想厉声反驳他的话,但他已经走开了。没在她身后。她转了转身体,最后站起身来找他,但他已经出了厨房。埃拉站在门口,两眼瞪得大大的。
“回来!”娜温妮阿喝道,“说了这种话你可别想开溜。”
他没有回答。她听见屋子背后传来低低的笑声。娜温妮阿循声而去,穿过一个个房问,来到宅子的最里面。米罗坐在娜温妮阿的床上,门门站着代言人,两人一块儿笑着。米罗看到母亲,脸上的笑容消逝了。此情此景像一把刀,直插进她的心窝。好多年没见他笑过了,她甚至忘了他笑起来是那样甜美,和他的父亲一模一样,而她一出现便抹掉了这种笑容。
“金正发火呢,所以我们只好到这儿来说活。”米罗解释道,“埃拉把床铺好了。”
“床铺好没有,我想代言人是不会介意的。”娜温妮阿冷冷地说,“我说得对吗,代言人?”
“整齐和零乱,”代言人回答,“各有各的美。”他还是没有把脸转向她。她觉得这样很好,她说那些伤人的话时就不用直袭粼志赢视他的眼睛了。
“我告诉你,代言人,你这一趟是白跑了。”她说,“你尽可以恨我,但是,现在这里没有死人需要你代青,年轻时我很傻,不懂事,以为只要我召唤,《虫族女王和霸主》的作者就会亲自降l临在我面前。当时我失去了一个对我来说相当于父亲的人,我希望得到别人的安慰。”
这时他朝她转过身,是个年轻人,至少比她年轻,但他的眼睛里充满对他人的理解,十分吸引人。Pelrigoso,她想。他很危险,他十分英俊,他的善解人意有可能淹没我,止我无法自拔。
“堂娜·伊儿娜娃,”他说,“读了《虫族女王和霸主》之后,你怎么会觉得它的作者会带给你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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