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是。”安德说,“可我记得圣安吉罗鼓励夫妇共享一张婚床。”
“要这样做,我们只有一个办法。”阿纳多娜道,“一个晚上睡,另一个白天睡。”
“安吉罗的教导应该遵守,但修会教友们也应该根据各自的情况作出相应调整。”塞费罗解释道,“我相信,有些老友能做到夫妻同眠,同时节制自己的欲望。但我妻子还很漂亮,我的欲望又太强了一点。”
“这正是圣安吉罗的用意所在。他说,婚床是考验我们对真理的爱的地方。他希望修会的每一位男女教友都能繁殖后代,同时传续知识。”
“如果我们那么做,”塞费罗道,“我们就只好离开修会了。”
“这个道理我们敬爱的圣安吉罗没弄明白,因为他那个时代里修会还没有成型。”阿纳多娜说,“修会就是我们的家,离开它就像离婚一样痛苦。一旦扎下根来,你就不可能随随便便再拔起植物。所以我们只好分开睡,继续留在我们心爱的修会中。我们觉得这样挺好。”
她是那么满足。安德忽然觉得自己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双眼。她发现了,有点发窘,转开了视线。“请别为我们难过,代言人安德鲁,我们的幸福远远超过痛苦。”
“你误会了。”安德说,“我的眼泪不是因为同情而流,而是被你们的美好生活感动了。”
“不会吧。”塞费罗道,“连独身禁欲的神父们都觉得我们婚姻中的节欲是……说得好听点,古怪的。”
“我不这么想。”安德说。一时间,他想告诉他们自己和华伦蒂的友谊,像夫妻一样持久、亲密,却又像兄妹一样纯洁无瑕。可一想到她,他突然说不出话来。他在塞费罗床I二坐下,脸埋在手掌中。
“你怎么了?”阿纳多娜关切地问道。塞费罗的手轻轻搭在他肩上。
安德抬起头来,尽力摆脱对华伦蒂的思念。“恐怕这趟旅行对我的打击太大了。我告别了多年来和我一块儿旅行的姐姐,她在雷克雅未克结婚成家了。对我来说才离开她一个多星期,可我真太想她了。看了你们俩——”
“你是说你一直独身,没有成家?”塞费罗轻声问道。
“现在又成了鳏夫。”
安德并不觉得用这个词有什么不妥当之处。
简在他耳中悄声道:“这样做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吗?安德?我承认这一招对我来说太深奥了些。”
当然,这根本不是任何计划的一部分。安德有点吃惊:自己现在竟如此容易丧失自我控制能力。昨晚在希贝拉家里,他是别人的主心骨,而今天,面对这两位教友,他的表现就像昨晚的科尤拉和格雷戈。
“你到这里来是想寻找某些问题的答案。”塞费罗道,“但是我看,你真正想解答的问题比你自己知道的更多。”
“你一定觉得非常孤独。”阿纳多娜道,“你姐姐已经找到了归宿,你一定也希望找到自己的归宿,是这样吗?”
“我不这么想。”安德道,“恐怕我太滥用你们的友善之心了,像你们这样没有神职的教友没有听取别人忏悔的义务。”
阿纳多娜爽朗地笑起来,“这个嘛,随便哪个天主教徒都可以听取异教徒的忏悔。”
塞费罗却没有笑。“安德鲁代言人,你对我们十分信任,这种信任显然超出r你来之前的计划。我向你保证,我们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现在我也相信,你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主教怕你,老实说我过去对你也心存疑虑。但现在不同了。我会尽我的努力帮助你,因为我相信,你不会破坏我们这个小村子,至少不会有意破坏。”
“啊。”简悄声道,“这下子我总算明白了。这一手玩得真漂亮,安德。你比我想像的还棒。”
这个促狭鬼弄得安德感到自己成了个玩世不恭的骗子手,于是他做了一件以前从未做过的事。他抬起手,用指甲一拨宝石状微型电脑上那个小小的开关销,关掉了电脑。宝石不作声了,简再也不能在他耳朵里嘀嘀咕咕,也不能通过他的眼睛看,通过他的耳朵听了。 “咱们上外边走走吧。”安德说。
植人式电脑许多人都知道,所以他们知道他做了什么。他们把这个举动看作他希望和他们私下里认真谈谈的表示,两人都很高兴。 其实安德的意思只是暂时关掉电脑,省得简老是开他的玩笑,但塞费罗和阿纳多娜却由于l电脑关机放松了许多,这样一来,他反倒不好再打开电脑了,至少这会儿不行。
走在夜色下的山坡上,和阿纳多娜与塞费罗谈谈说说,安德忘了简已经不能再听了。他们对他谈起娜温妮阿孤独的童年,后来有了皮波父亲一般的照料和利波的友谊,她又是如何恢复了生机。“但自从利波去世的那一晚,对我们来说,她好像也成了死人。”
娜温妮阿不知道大家是多么替她担心。在主教的会泌室,在修会老师们中间,在市长办公室,大家一次又一次讨论着她的不幸遭遇。这种待遇可不是每个孩子都有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其他孩子也不是加斯托和西达的女儿,也不是这颗行星上惟一一个外星生物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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