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是这里吗?”孙香南对面前这位仿佛已被人施的定身术的工作人员喊道,“是这里没错的话,我们就上去吧,手上拧着个箱子怪沉的。我还想早些上去铺了床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这几天找房子可把我累得够戗。”中介工作人员半天才会过神来,机械似的说了句是这儿,没错,然后一同上去敲响了七楼十四号的房门。
清脆的敲门声在寂静的楼道间响起,孙香南努力的在脑海中构想他房东的外貌,是个弓着背,满脸皱纹牙齿掉光的老大爷呢,还是精神抖擞,骨头硬朗的老大爷呢。正当他还沉浸在脑海中构思房东大爷外貌时,门突然开了。
“冷大爷,你好,这位就是你今后的房客孙先生。”工作人员立刻为我作了介绍。
“大爷,你好,以后我们就是同在一个屋檐下的邻居了。”孙香南客气地说道。
“进来吧,看看你的房间。”冷大爷说过后转身进了屋。孙香南和工作人员跟在其身后。
这是一间大一套二的房子,室内装潢简单,铺在地上的瓷砖是劣质产品,墙壁到是粉刷的白净。客厅里只有一张红色饭桌和四把椅子,还有一台放在地上的白色电话,再无别物。在冷大爷的带领下,孙香南来到了他的卧室。这间卧室采光不错,一张小床正对着那面干净的窗户,窗帘是浅绿色的,是孙香南最喜欢的一种颜色。卧室内还有一套很大的衣橱柜,虽然这套衣橱柜看上去年代久远,却并无残破,保存完好。中介工作人员把钱交到了冷大爷手上,待冷大爷把钱数点清后,他就离开了。屋子里现在就只剩下了孙香南和房东两个人,老人坐在床边,已经把钱放在了左边的裤兜里,正耐心地看着孙香南把衣服从行李箱中拿出来,然后再放进那套古董衣橱柜里。老人仔细地打量着他的房客,同时他的房客也在打量着他。在孙香南看来,老人面相和善,头发和眉毛已经花白,眼神看上去也不太好使,身上套了件像似他早年参加工作时穿的蓝色工作服,右手握着一串黄色透明的佛珠。感觉上和之前中介工作人员口中所说的他是个性情乖僻的老头儿怕是有些出入。
“哪人啊,小伙子?”老人忽然问道。
“都成人。”
“离这里近啊,坐车只要一个钟头。出来工作几年了呢?”
“快一年了。大爷,你这里有水喝吗?口渴得厉害,忙活了一下午还没喝过一口水呢。”
“你等着,我给你倒去,你自己有水杯吗?”
“到是准备了的。”孙香南说着就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塑料水杯子来,“大爷,你说开水瓶在哪儿就行了,我自己来,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能让你来给我这个小辈服务呢。”
“没关系,我看着你亲切,就像我的小孙子。”大爷把孙香南手上的水杯夺了过来,“再来点茶叶好吗?”
“怎么好意思呢,白开水就行了,茶叶还是算了吧。”
“要的,要的。”老人说完就上厨房倒茶水去了。望着老人的背影,孙香南真的有一种遇到了亲人的感觉。他到是明白,老人独自一人生活,成天连个说话的伴都没有,那份寂寞和孤独可想而知。人生活在这种环境下,性情多少有些乖僻也是可以理解的,何况这位老人到现在给孙香南留下的印象绝非是一个性情乖僻的老头儿,恰恰相反,他觉得老人性情随和,大方开朗。
老人一手端着浓浓的茶水,一手拧了个开水瓶走了回来,孙香南赶紧伸手接住。
“小心烫,茶叶不是上好的,老头儿只喝得起十五块钱一斤的茶叶,千万不要见笑呵。”
“说哪里的话,大爷这么热情,弄的我都有些怪不好意思的。你坐,别站着。”孙香南为了表示敬意,把杯子端到嘴边,轻轻吹开了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然后淡淡地喝了两口。
“大爷,我刚才上楼的时候,看见楼梯间有辆玩具三轮车,在一个旧衣柜上还放着一张小女孩的照片,那照片中的小女孩是你的孙女吧?”
“是我的孙女,我以为她会陪着我直到我老死的那一天,结果她却先走了。”
“上哪儿去了?”
“阴国。”
“英国,留学吗?那有出息啊。”
“她父母在世的时候到是有提到过希望她将来长大了能出国留学。”
“哦!这么说,她的父母都已经……”
“是车祸,肇事者跑了,公安机关到现在都还没抓到人。”
“大爷,冒昧地问一句,你还有其他的儿女吗?”
“没了,唯一的儿子和媳妇都被带到了阎王殿。”
孙香南不忍心再问这个可怜的老人任何问题了,人世间最悲哀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是孙香南还有一点不懂,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老人生活拮据,他的退休工资最多也是只够他一个人日常的生活开销而已,他怎么还有能力送孙女去英国留学呢。去英国留学比起去其他国家留学所花的费用要高很多,难道是他的孙女成绩非常优秀,保送出国,不花一分钱吗?而且还常常能拿到学校的奖学金。想到这里,他就想通了,同时也为老人感到高兴。儿子和媳妇虽然因为意外死了,可是唯一的孙女已经长大,而且将来会大有出息。他想说几句话安慰一下老人,毕竟因为是他让老人回忆起了伤心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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