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柳遇春抬起头来,我娇声责他,遇春,菜里怎么有苍蝇呢?
他一看,很生气,便叫道,侍应生,你们的菜里怎么把“空姐”也放了进去?
我一听不由婉尔一笑,这柳遇春,端地有趣,这是我这只鬼,六百年来第一次听道苍蝇还有这样好玩的称谓。
正文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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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板不知“空姐”是何物,跑来一看,忙一连串的道歉,要给我们再换一盘。
柳遇春看他诚恳,不好意思责备,便看我脸色。
我朝窗外一看,外面阳光仍是很足,那道士还与人罗罗唣唣,不肯快快走了。
如何既不用出去,又可不吃眼前的这些人世的吃食,得想个法子。
这时只见刚才在警察局为柳遇春不该把新鲜水嫩的爱情施于一个妓女一样的脏女人,而充当道德女侠的那个女警也推门进来了。
显是也来就餐的。
哦,嚼人舌根原也会把胃嚼得空虚了?
浪费粮食。
来的太好了。杜十娘正缺道具呢。
我忙对那老板轻轻一笑,说,不用换了,我们不吃了。说着,伸出五根葱管般的手指,把那碟子罩住了。
那老板头上急出了汗,不知我下一步要做什么。连柳遇春也疑惑的看我,说,宝儿……
那女警这时却走的近了,满脸春色的和柳遇春打招呼,对我却瞧也不瞧。
对坏女人做出最高贵的鄙视,实不知心里多么想学坏女人的媚术。
这类女子,杜十娘在六百年前,一年一度三月三的踏青之日便见识过了。
那日,她们成群结队的在杜十娘所过之处聚集,因为那儿的男人够多。
看杜十娘过来,先是观戏一般,看得呆了,然后醒了乱吐唾沫,回了家却关门闭户的学杜十娘的举止动作,风致做派,衣着妆饰。
因为三月三一过,卖头油胭脂的婆娘汉子,进了妓院,便讲述外面流行的衣饰裙钗,不外乎是杜十娘三月三的所妆所着。
不都是为情为欲,为了男人?假正经什么?
杜十娘虽是妓女,身体龌龊,心底却并不。
乘着当儿,我拿筷子轻轻夹起那苍蝇,慢慢举给柳遇春看,哦,遇春,你发现了没有?这“空姐”可不一般,它还穿着制服呢!
此话一出,那女警的脸马上一红一白,颜色错杂,开了颜料铺子。
柳遇春知我所指,却因了礼貌,绷紧了嘴角,不肯笑出。
那老板却不肯客气,“噗嗤”一声笑了。
这时我只觉外面光线突的弱了,想是有云路过,且那道士也不见了,忙拉起柳遇春的手,亲亲爱爱地说,遇春,咱们走哦。
这亲爱是做给别人看的。
嫉妒与诽谤永无所得,正经的是要自己努力。
做人、做事、做妓女抢男人都是如此的。
出的门来,门外刚有一辆红色的的士泊着,那司机国字脸,耦色夹壳,伸出一只大手,招着,快,快快上车,此地不让停车。
真是顺风舟自送来,杜十娘正怕那毒日头、臭道士,他倒来的恰是时候呵。
可可是雪中的碳,雨中的伞,不上待何?
忙拉柳遇春上了那车,此地不宜一只鬼久留的。
柳遇春一上车就开怀大笑,双手捧住我的脸,轻轻的揉,用他宽大的手,一下一下,宝儿,宝儿,你真是越来越顽皮可爱了。
他揉的温柔,说的是实
我却听得胸前骨头如被锤敲,节节欲碎,忙捂住了。
这句话,李甲倒是常常讲的。
只是他讲的地儿不同罢了。
那段日子,杜十娘与李甲那真是行院里的如花美眷,双双溺在良辰美景里沉醉着。
以至于我忘了,我是婊子,他是嫖客,我把自己的心也售出。
初初相见,便情根深种,恐来不及一般,把爱透支着。
于是常常言语之间,便忽的停了,似只嫌言语不能够表达情的深浅。急匆匆做那被底鸳鸯,椅上连理,雕花大桌上的并蒂莲。
时日越久,越与他恩爱无间。
李郎他揉入十娘的深深处,那般惊心动魄、山崩海裂,恒古的情与欲,由他腾挪移转,纵横开合。
十娘不由的用指、用齿、用一点点香舌,挑他,逗他,撩他,咬他,痒他……种种样式,不一而足。
直至他揉的十娘酥酥软软,十娘把他爱得浑身无力。
直至把相互丢了。
是丢了,他丢给了我,我丢给了他,需到对方身上才能把彼此找着。
这个时候,他拥着软软绵绵一朵无骨云般的十娘说,十娘,十娘,你真是越来越顽皮可爱了。
而后便沉沉的睡去了。
他却不知,他睡着了,十娘醒着。
醒着的十娘用十指一点点摸过他的脸,因他这一句话,幸福得有泪慢慢溢出。
顽皮?可爱?
因了爱,杜十娘才用尽浑身解数,耍尽法宝,顽皮给他,可爱给他,他可晓得?
别的男人,杜十娘为了钱财,只付出百分之五十,对他则用尽了百分之一百的恩爱手段,还直盼再能多生出一百的能力。
宝儿,你怎么了,胸口痛么?
柳遇春的手捂了过来,更紧的捂着,一脸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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