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顶红之杜十娘—冷夜暗香魂_玻璃唇【完结】(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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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纤纤的指摸到了胸前的口袋,一搁,硬硬的,是什么?

  轻轻取出,一个钱包,说不出颜色,生活般淹脏,皮色脱落,苍老款式。

  哦,她从未见过。

  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桢发黄的照片,黑白色,年少的女子,侧影,麻花辫,美的有些不食人间烟火。耳边有一粒痣,与素素相同的位置,如一滴被流放的眼泪,一滴书写时遗弃的墨!

  那么熟悉!

  她长的太像她了。

  她的心“蓬蓬”的跳。怪不得爸爸那么打量素素,原来她的痣与这照片上的女子如出一撤。这就是她的妈妈吗?她得问问爸爸了!

  她跑了起来,拿着那钱包,飞快的,急促的,似过了这一刻便沧海桑田,永无着落。

  气喘徐徐的进了门,依在洗手间门口,里面是哗哗的水声,时间一样川流不息。

  爸爸。

  没有回应。水声将她的呼唤淹没。

  她着了魔。

  她进了自己的卧室。散发,梳洗,黑瀑布水般摇曳,分流,扭曲,成了两根纠缠不清,爱恨情仇的麻花辫子。

  对镜自得。还觉不完美。她只是个孩子,十六岁了,只想找了游戏与爸爸做做。找来墨水,黑如夜色,蘸上一点,美化耳朵,她便是那照片里的旧日女子,活生生的,走了出来,借着她的青春,还了魂了。

  爸爸会喜欢的。

  门开了。他走出,擦头发的手停在半空,毛巾僵尸一般从手里脱落,他踉跄一退,白底黑印,踩了一脚,万劫不复。

  脸上的表情却如同进入炼炉,百感交集,惊,喜,悲,怒,愤,七情上演,生,旦,净,末,丑,五角同台,怪异之极。

  而她没有叫爸爸,含笑的看他,学照片里的女子。

  突的一个巴掌拍至她的脸上,谁,谁让你打扮成这个样子?他怒不可赦。

  火辣辣。脸蛋失了火了。

  她捂着。片刻间不知疼,只大睁着眼,不相信似的,他,打了她了!!!

  长这么大,他从不舍得打她的。

  可,他,打,了。

  ……

  钱包自她藏在西装袖里的另一个手里下落,即时的呈堂供证,人赃俱获。

  原来……她看到了这个!

  怪她不得。

  她眼里星子辗转,堪堪夺眶欲出,万般委屈。

  他心痛欲裂,他认错人了。时光更迭,她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人的。

  她,不,是,的!

  也不愿她是,她该是幸福的。

  她只是他从孤儿院里领来,从小养大,相依为命的孩子。他要她幸福,他能给的。他胳膊一伸,把她搂入怀中,眼圈红了,宝儿,对不起,爸爸错了,你打爸爸一巴掌好么?

  说着,把她的纤手举起,向自己的脸上狠狠掴去,真材实料,一点也不做作。她私料不及,呆看着自己的手在他的脸上施刑,五条红印,在他脸上蚯蚓般蠢蠢欲动,破土而出。

  爸爸!她喊了一声,放了声哭。她边哭边他怀里拧着身子,把自己抽噎的如一条蠕动的蛇。他可以打她,可以的,她不舍得他也疼的。她己长大的身子,胸前小荷尖尖,在他的怀里一惊一乍,一跌一宕。那西装大了,在她扭动时花萼一样从她肩上滑落,露出她青瓷一样的肩膀,红色的内衣,更衬的娇艳夺目。两条油黑的麻花辫不合时宜的扫过玉肩红衣,红,白,黑,三色交映,端地诱惑……

  他推开她,眼前一黑。

  血,是血,是涌止不息的血,是红色的罪恶,是污脏的带有腥气的液体,回来找他来了。那个人脸上身上,都是血污,那个人的辫子浸着红色,那个人的发丝一根根泡在那红色里,红柳似的,她伸着手,她哀伤的看,她气若游丝,她说,富哥哥……

  爸爸!

  是宝儿。不可吓着她,他强撑着蹲下,装做捡那个钱包的样子,摸索了半日,却未找着!

  她递给他,止了哭。爸爸的脸色苍白,爸爸从末这样过,但还因了年少,好奇心胜,犹疑地问,爸爸,这,这是谁?我妈妈么……?

  他颓然的摇头,不要问,宝儿,爸爸很累的。说完站起,转身,走了。似乎人一下老去,心神交瘁,不堪负荷。

  她呆呆的看着,只觉她和爸爸开始有一层隔阂,那照片筑了隔阂的墙了。不要,她知不知道无所谓,那女子是不是妈妈无所谓,她,不要爸爸老的!

  跑过去,拦腰抱住,只怕迟了,墙倒垣塌,大势所失。

  爸爸……

  宝儿,醒醒,醒醒。

  有人唤我。这只鬼突然惊醒,坐了个直。

  一晌贪欢,梦里不知身是客___这美人皮的客。与那孙宝儿一同沦落旧日,同喜同悲,庄周蝴蝶,蝴蝶庄周,我,还是那只叫杜十娘的鬼么?

  柳遇春坐在我身侧,安好无恙,显是那蟾蜍起了作用了,伤皆好了。只见他抱着我,摇我,宝儿,醒了么?

  醒了。我点头应他。这个世界,何为睡,何为醒?他自己醒着爱一个,梦里爱一个,可是醒的?

  那好,他指着床头的百宝箱说,宝儿,钱财身外物,你和我一块去把这些东西上交了,说不住你爸爸会罪减一等,你看好么?

  上交?这糊涂柳遇春,这些珠宝,一颗颗,一粒粒,比爱情长久,此男人可靠,陪了杜十娘六百年了,怎么会是孙富那厮的赃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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