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顶红之杜十娘—冷夜暗香魂_玻璃唇【完结】(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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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娇声对那人说,官爷,十娘喜欢的客人,才让给头上顶红呢。

  那呆头鹅以为得了份外的垂青,更高兴,乐得合不拢嘴了。

  老鸨妈妈似看出了什么不妥,在耳边说,女儿,不要胡闹,客人得罪不得。

  得罪不得?

  我偏要得罪,令她银子得不着,客人也走了,从此知我的李郎才是骂不得。

  我站起,转身对她说,妈妈不让女儿玩,女儿便上楼了,这客人妈妈来陪好么?看他要你不?

  老鸨妈妈白我一眼,好好好,随你的性子。身子一拧,走了,气走了。

  老鸨妈妈也是女人,是个老女人,老女人最怕人说没男人要她的。我捏她痛处,蛇打七寸。

  画眉,把官爷的靴子脱了。我又指点着。

  画眉脱了那人的靴,我把红绣鞋一抛,令她接着,说,画眉,给官爷穿上。

  画眉不肯,为难的看我,女人的鞋不能随便给男人穿的,况那是一双人尽可夫的妓女的鞋子。

  我故意语音糯糯的求他,官爷,十娘就喜欢看官爷穿红绣鞋,官爷可以穿给十娘看么?

  那呆鹅忙说,穿,穿,我穿。

  鞋子只挂他脚尖,他的脚大,令红绣鞋打着秋千。

  我立起身子,靠近他说,官爷,十娘还会做诗,官爷要听么?

  要,要。这呆头鹅伸长脖子,头扎红帕,脚穿红鞋,坐在椅里,手舞足蹈,对我的提议,显是求之不得。

  惯常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如今却要调个个儿,快意恩仇。于是着意提高了嗓子,声清音朗,大声诵读:鹅、鹅、鹅,曲颈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拔清波。

  没等我诵完,楼下别座陪客吃酒的姐妹们早笑成一团,画眉抱着肚子笑着蹲在地上,那些客人们笑着喊他,鹅兄,鹅兄……

  人人爱看闹剧,相叫甚欢。

  那呆头鹅脸色由红转白,瞬息五彩斑斓,半天才过神来,愤愤看我,不知拿我如何操办。

  我仍含笑看他,做天真无邪状,娇声问他,官爷,十娘做的诗可好么?

  他急,你,你,你……

  显是急火攻心,却无奈我何。

  我转身轻移莲步,往楼上走去,画眉还在那儿疯笑。我唤她,傻丫头,上楼罢,好戏完了。

  便一前一后,一节节的上楼,李郎还在房里等着我呢。

  只听身后那呆头鹅直着嗓子,杜妈妈,杜妈妈……

  老鸨妈妈风一般从别处刮来,且边刮边说,官爷可有什么吩咐,好酒好菜,正等着给您上呢……

  那呆头鹅此刻不呆,飞快的摘下红绣鞋,双双扔到老鸨妈妈的脸,啪啪两声,音脆声响,如烙烧饼,如摇快板,如裂锦帕,如撕纸扇,好不赏心,好不悦耳。

  我立在梯上,不由冷笑,现世现报,不到一个时辰,有人立马为李郎报了一箭之仇。

  你这老婊子,大爷来行院里游玩是买风流,弄快活,难道是化银子买气受来……那官爷边骂骂咧咧,边从头上往下扯着红丝帕,好不燥急。

  老鸨妈妈吃了打,知发生了不快,一边捂脸,一边道歉,官爷,您别生气,是我调教不好……

  要钱不要脸。

  可妓院本来就是要钱不要脸的勾栏,人人没脸,人人的脸却艳如桃花,开的热闹声喧。

  随着乐点,我又走到了后台。包家文过来拍马屁,宝儿,你真的穿什么衣服都无所谓,你穿什么都好看、正点、酷,我服了你。

  正点?酷?什么玩意?但听他和好看连在一起,显是夸赞才用的词语。

  但身上的这件衣,实是糟糕之极,浑身缀满了亮晶晶的碎片,鱼粼一般,显我如人鱼出水。我不喜欢。别的模特不捡它,怕是嫌它太显身躯罢?

  而孙宝儿,身材倒是巧致,穿这衣不丑反美。

  可我,这只叫杜十娘的鬼,六百年了,六百年沉溺水里,看了太多的鱼,它们曾贪婪的蚕食我肉体,一如妓院里南来北往的客,把我消费。

  急急进更衣室,马上脱了,鬼也有怕的东西。

  出的门来,迎面便和一物撞个满怀。抬眼一看,是那呆头鹅,知他会来,果然是追到后台。

  孙小姐,我……

  你怎么了?我侧脸看他,故做顽皮。

  他避我视线,咽了口唾沫。喉结缓缓蠕动,似乎刚刚生吞了一只小型乌龟。

  杜十娘的千娇百媚,只露出冰山一角,花圃一隅,他便如此消受不起?

  正文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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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是电影导演白原,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演电影?说着,又咽了一口唾沫,显是因了色,而闹了饥渴。

  杜十娘六百年前是那水性物质,专在烟花巷里为男人解饥解渴,而今却是一只鬼,带了毒,饮不得。

  演电影?电影是什么东西?我不懂哦。拿桃花眼看他,脸轻相逼,好掩问的天真,使他不觉唐突。

  孙小姐真会开玩笑。那白原终敢移过眼来正视我,历来都是问傻问题的女人令男人没有压力。

  包家文过来拍他肩膀,说,嘿嘿,白导,就你那电影,我真怀疑拍出来有没有人看。并转身对我耳语,宝儿,别信他,整个一三流导演,整天拿着拍电影的幌子,哄骗无知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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