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兴发听了兰紫跟他说的那些话,他眼珠转了转,他想:兰紫不会是专为他而来。他也是为史少方而来。是想美女救英雄,但问题出来了,如果兰紫将这事声张出去,对自己大大不利,甚至可能遭到史少方同样下场。他必须阻止兰紫,稳住兰紫,那就要放了史少方。于是他对米兰紫说:
“今天的事……还很难说。不过我可以帮忙把人撤走,但你必须保密,不能对任何人说我大伯的事。等事情查清以后再说。”
兰紫同意了。于是他走回史少方面前。
“少方,其实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澄清你的问题,帮你划清界线。皮肉受触及了灵魂受触及了,群众运动么,希望你能正确对待。”
钱兴发说完面向那些红卫兵:
“红卫兵战友们,我们要紧跟毛主席伟大战略部署、要抓大方向,我们不能因为这件事于扰了我们的斗争大方向!放走了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因此我决定今天批判就到这。咱们立即撤回总部,迎接新的战斗任务。”
钱兴发一发号施令,谁感不听,那些红卫兵也都后转了,他们簇拥着钱兴发离开了那幽暗的公安局大楼。
兰紫和向无畏两个人将史少方拉起,史少方感到浑身酸痛,他知道钱兴发不会轻易的饶了他,一定是兰紫向他求了情。于是他对兰紫说:
“兰紫呀,谢谢你,但你不必向他这号人求情,我坚信父亲不会是迫害向叔皇的凶手。他是把我看成情敌,官报私仇!”
兰紫见他疼痛的样子很难过:
“我没向他求情而是说明了厉害。”
“什么厉害?”
兰紫欲说又止。
向无畏和兰紫将史少方扶到一把椅子上坐下。史少方低头叹气。
“是打人的后果?是武斗的后果?他们才不考虑后果呢!动不动拿群众运动做挡箭牌,这些乌龟王八蛋,其实挨了几下打无所谓,伤痛可以医治,心痛是难以医治的呀!”
“少方,你心痛什么?”兰紫问。
“兰紫,我去看过爸爸,我那可怜的爸爸,他已被隔离审查三个半月了,饥一顿,饱一顿他还有胃病,人都瘦得不成样子,还得干活,干体力活。当儿子的能不心痛么!”
“少方,事情要往宽处想,史大伯的事我想早晚会弄清楚的!”
“早晚是什么时间概念?”史少方摇摇头:“想弄清楚不太容易又调查又了解的光这套程序就够说的,牛年马月的谁知爸爸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兰紫替他拍掉衣服上的尘土,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实在不忍心,她宽慰的向他说道:
“我看用不了多久1真的,不会太久!”
“你根据什么这样恳定,不是在安慰我吧。”
兰紫犹豫一下说道:
“不,不是!昨天晚上我回家。我把史大伯的事和我姨讲了,我姨半天没吱声,我看她面部表情很复杂。晚上睡觉时,她翻来复去的睡不着,早晨我临出门时,她告诉我向叔皇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啊?那是谁杀的?”久没说话的向无畏吃惊的问了一句。
“……她没说。我也不知道!”兰紫想到方才她答应钱兴发的话,假做不知。
“她是怎么知道的呢?”史少方问。
“她当时就在事发现场,是唯一当事人!”
“那她愿意出来为我爸做证么?”
“她……不愿出头露面,也不愿出来做证。”
“为什么?难道她会见死不救!”史少方感到不解。
“她说,出来做证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弄不好蒙上不白之冤,会死无葬身之地。”
“有这么严重?怕是危言耸听吧,让我去求求尹阿姨,如今我父亲危在旦夕,只有尹阿姨能救他,只要她出头露面和专案组人谈谈,也许父亲能有救,我想不出专案组的人能把一名当时证人怎么样!”
“你说的轻巧,这叫文化大革命,躲都唯恐不及,谁还想找麻烦,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谁能保住谁呀!”兰紫不无忧虑的说道。
“怕什么?我陪她去!赴汤蹈火我开道!”史少方为了父亲什么都豁出去了。
“我姨不会听你的,你是个小毛孩子什么都不懂。”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看着爸爸被折磨而死呀!”
史少方急了。三个人都沉默了。
“兰紫!你到说话呀!”史少方急的没办法。
兰紫呆呆地,停一会她咬了咬牙:
“只有答应她一件事,她可以为你父亲出面作证。”
“什么事?别说一件事十件事二十件事我也能答应。”
“保证我们俩不来往不结婚。”
兰紫声音很低很轻,说出来似乎又有些后悔。
史少方万万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条件。
“难道不能换一个条件,哪怕……再多几个条件也可以啊!”
兰紫晃了晃头:“就是这么一个条件,这还是我苦苦哀求下,她向我提出来的!”“咳!……”史少方叹口气“我们恋爱遭谁惹谁了?真让人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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