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欧阳兰,我当然是有些在意的。
不知心里是何想法,我隐约觉得,比起男女之间的吃醋嫉妒,我更在意的,是苏毓是否真有心讨好我,留住我。他是对所有人都口腹蜜剑?还是对我所说的,是真心话?
于是,我几日来细细打量他和欧阳兰之间的相处。
欧阳兰是个单纯的古代女子,照例来说女子不能在外抛头露面,但家道中落,她既然有一身医术,自然要出外谋生。苏毓医术高过欧阳大夫,她现今跟着他习其医术,也并不觉得如何别扭,只是略微羞涩。
她的外貌堪称端正秀丽,虽不是如何聪慧,但也勤奋好学。苏毓针对其进度循序渐进地教,让她越来越敬佩苏毓,之后慢慢演变为几年后对神般的崇拜。
那苏毓呢?他的眼中有温柔,有耐心,谆谆善诱,但那天我坐在楼梯上看到的魅惑却不再出现。
是目的已达成,没有必要了吗?
××××
教学告一段落后,他让欧阳兰去用午膳,自己搬了把椅子进隔间,让阿毛将午膳端进来。
阿毛就是他第一次救活的那个小男孩,十一、二岁,宁愿睡在回春堂的地上,也要跟着苏毓,伺候苏毓,可谓是第一跟班。我窃以为这就是滥用童工的开始。
“怎么一上午盯着我?”他为我倒上酒,因为我嗜酒,隔间中总是常备酒水。
“没有啊。”
“隔间的门开着。”他拿着杯子在我面前,诱惑,“没有吗?”
我仔细端过酒杯,“我只是想看你怎么教学生的。”
“那你觉得我教得如何?”
“很好,我从没见过你对人那么用心。”
“我对你更用心。”他笑,“怎么?吃味了?”
我不小心把我的酒洒了,呆呆看着被酒气晕染的裙摆。“苏毓……”
“看你,洒了一身。”他用衣袖随手擦了擦。
“如果这叫用心,那你对我这几年算什么?”
“什么算什么?”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都能感觉得出,你有多恨咬文嚼字的古书。”他端起碗用膳。“但就算十个字里有三个不识得,你还是能将一本本医书给我念下来。”
那也没办法,繁体字真的很难认很难读,况且我语文文言文向来很差。
“只要是我的事情,你都很紧张,以前以为你是母爱过甚,但看你的身材,还是小毛孩一个。”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调笑。
世风日下,这可是光天化日。
阿毛把膳食端进来,放在桌子上。
他夹了几样我平日喜欢的小食在碗里,递给坐在软榻上的我。
虽说鬼差不能赠予人事物,但倒是不妨碍人伺候鬼差。
自苏毓开始在药铺打工,有了微薄收入后,他就喜欢买些我喜爱的东西,比如好喝的酒,比如大块的肉,不计成本。
我觉得他纯属奢华浪费,我的银子买那些酒菜绰绰有余。
他却很固执,“那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
他不肯回答。
我以前没谈过恋爱,所以那时并不知道,这是一无所有的苏毓当时唯一能为我所作的付出,弥足而珍贵。无论这是出于恩情,还是爱情。
“你对我是不一样的。”多少次在夜里,他曾喃喃这么说。
我不一样,我知道,当然是不一样的,人曾几何时能遇到一个鬼差。
他所说的“不一样”,我想我知道,但并不相信。
尤其是他流露出来魅惑、呵疼的眼神,总让我想起那个午后,我也不能总是个闷葫芦,终于忍不住坦白,“苏毓……那天我看见你瞧着欧阳兰的眼神,你很希望她能答应吗?”
希望到……不惜让她错觉你喜欢她?你真的了解女子对于心爱男子的那种不顾一切?你是不是在利用她?抑或,你是不是也在利用我?
我摇头,利用?我想得太严重了。
他错愕,“难怪我总觉得你最近怪怪的,好像……”他拉住我的双手,“好像我一转身,你就会离开。”
我承认,是有点想逃,天生懦弱的个性,总是让我潜意识回避伤害。不接近别人,就不会被伤害,不和人交好,就不会被背叛,这是现代人的本能。而一直这样想的自己,才会永远孤家寡人。
而如今,我想改变,想说出所求。
“苏毓,如果你不是真心喜欢她,不要对她流露那种妖艳的魅惑,好不好?”
苏毓,如果你不是真心留恋我,也不要对我那么依赖。
因为,我怕我会当真。
他默然,自然明白我的言下之意。
“我答应你,除了对你,我不会再对别人流露那种风情,好不好?”他改了承诺,并强调,“只有对你。”
如此似曾相识,两年多以前,苏毓也因为我许下过承诺。
……
“我,苏毓,答应你,只要是有生之年,就会帮穷人开义诊。”
……
野心是相对的,是不是在苏毓对于事业心膨胀的同时,我对于爱情的野心也膨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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