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120。”墨年对屈母道。
“不行!我女儿不能进医院,外界会谣言四起,以后她还怎么立足?”屈母脸色大变,此时反到冷静了下来,僵硬道。
“可是她再这样下去,很危险,你也不希望她出什么事吧?”
“不行!”屈母坚持。
正在两人僵持不下时,屈敏突然又有了古怪的举动。
“妈,我同学来了,帮我们弄点水果进来。”她像没事人似的打开房门,探了个头出来,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还有四杯果粒橙。”说完,嘣!的一声又把门给关上了。
我跟墨年不约而同的望向屈母,她一脸苦楚的摇了摇头,往冰箱走去。
紧闭的房门内不时有说话的声音传出,像魔咒般,回响在静寂的房中。
几分钟后,屈母端着盛了果汗的盘子开门进去,我跟墨年透过半掩的门缝朝里望了进去。
室内的灯光十分昏暗,显示器发出幽蓝的荧光,一闪一闪,照应在不远处的大床上。
屈敏懒洋洋的横坐在床上,依着墙,手上在把玩一只布娃娃,长长的披肩黑发上戴着那只红得诡异的发夹,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平静的笑容,看上去,很正常。
“叶叶,你最喜欢的果粒橙来了。”看见屈母端着果汁进来,屈敏扭头说道,她的左右两旁,一片虚空。
屈母将橙汁放在书桌台上,神情复杂,望了女儿一眼,又默默的退了出来。
由始至终屈敏就瞥了自己的母亲一眼,那种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苍蝇。她不时对着虚空说笑,就像,与什么人对话一般。
我发现,这对母女的相处方式有些奇怪。虽然我从小就不知道母亲该是怎么样的,但奶奶的教育总是把礼貌放在第一位,哪怕是最亲近的人,最起码的礼貌总该是有的。可是看这母女俩,从屈敏让她准备东西开始,口气都是一副盛气凌人架势。
“你们都看到了。”屈母出来后,站在我们身旁,一同往里望去,眼眶中有泪在打转。
“她这样子多久了?”墨年眉尖紧锁道。
“就这两天的事,她总说左时时她们来玩了,可……”
听她这么一说,在看屈敏那一脸喜笑颜开的面容,我不禁发了一身寒颤。很快联想到教室里苗苗的举止,难道说,她们都看见了什么?
“会不会是她的精神太紧张产生了幻听?”人说久病成医,多年患自闭症的我,对这方面多少有些了解,于是开口问道。
“是这样吗?”屈母像看见一根救命稻草般盯着我,又接着问道:“恶梦呢?如果她每天晚上都做恶梦,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
恶梦,听到这个词的我,蓦然打了个战栗,那些被我埋藏在心灵深处的记忆如潮水般一下子涌出来,差一点把我冲垮。
“小沁,你怎么了?”
当我睁开眼睛时,印入眼帘的是一双担忧的眼眸,如海般深沉。我想我刚才一定又开始不自觉的左右摆动,那是陷入记忆黑洞的征兆,我的脑子还有些微微眩晕。
“敏敏……敏敏有时候,也会这样。”屈敏指着我惊恐道。
我们诧异的看着她,一时之间,安静吞噬着所有人的心。
屈母告诉我们,连续几个晚上屈敏都被恶梦惊醒,尖叫声像有穿透力的箭矢直剌人心。当他们冲进她的房间时,她总是瑟缩在墙角,糊了一脸的泪,埋首在双膝间,嘴中喃喃有声。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他们只要触碰到她,她就开始歇欺底里的尖叫,无休止的,尖叫。用手去拍打他们,不让他们靠近。他们轻轻的叫唤她,她似有意识般抬起头看了一眼,可当她扫向墙角时,又像被什么攫住般,脸色煞白,猛然低下头去,抖动得像一片枯叶。
他们无法,只好静静的陪伴在她身边,直到她累极,头微微摆晃几下后,倒在床上不醒人事。
“怪不得弟兄说她总是很晚才睡,原来是这个原因。”墨年像是在自言自语,不知想些什么。
“是的,其实她第二天早上起来就会忘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可她还是害怕,不敢睡觉。天天晚上上网上到很晚,问她什么她又不肯说,都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不如,找个心理医生给她看看吧?也许对她会有些帮助?”我试探道,心里已经有了最佳人选。
听我这么一说屈母微怔,思索几秒钟后又缓缓的摇摇头,似乎仍有顾虑。
“她这样的症状,我也曾有过。”我鼓足勇气,朝房内示意道:“这很有可能是精神方面的病症,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她是这方面的专家。也许,能帮助屈敏也不一定。”我抬起头向墨年寻求支持,心里惶恐。他安抚的笑了笑,让我悬着的一颗心落定下来。
“这……”屈母望着女儿的眼神透着挣扎,这时,一窜细碎的笑声回荡在房内。
这是,屈敏来自个人世界里的笑声,没有人知道她听到了什么,为什么而欢笑。
“好吧!麻烦你们。”屈母最终叹息道,声音很轻很淡,缠绕上所有人的心头,久久不肯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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