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乘警应声出去了,而毕生则困惑地望着邢怀彬问:“邢叔叔,你仍然认为高翔是陈庆杀的?”
邢怀彬拿着手电筒在窗户外的船体上四处扫荡,听到问话便答道:“你自己也说了,凶手没有理由将尸块特意带来留在这的,他这样做毫无意义。既然如此,偷走尸体、分尸抛尸的人,我认为还是陈庆的可能性更大。”
“那你怎么解释陈庆的被杀?”毕生固执地问。
“他杀死高翔,跟他被杀并不冲突,我们不能排除这是两个不同案件的可能性。”邢怀彬慢腾腾地说,仿佛正在思考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那你又怎么解释预告杀人时间的卡片?如果这是两个案子,为什么我会收到两张卡片?”毕生神情不忿地说,“除非,杀死陈庆的人是邢叔叔你,因为知道卡片这件事的除了你——啊,还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
“谁?”邢怀彬猛地转过身来。
“方医生!上船的时候我们曾撞在一起,当时卡片掉了,是他捡起来还给我的。”毕生有些不安地说着,“但是方医生没理由杀陈庆的呀,他一个医生、一个业余作家,跟陈庆可以说八杆子打不着。”
“所以就剩下我这个老狐狸了,呵呵——”邢怀彬叹了口气,皱着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他走过去重新审视着陈庆的尸体,“我呀,没有长江那样强烈的正义感,就算明明知道他该死,也决不会采取法律之外的手段来进行私下的制裁的,这一点我想毕生你应该比我本人更清楚吧。”
毕生点点头道:“所以我才认为高翔、陈庆的死是同一人所为,否则就没办法解释卡片的事情。”
“也不是没有办法解释啊!”邢怀彬长叹一声,“毕生,这又是一个密室谋杀案啊,作案手法跟你父亲当年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脸色猛地阴沉下来,毕生显然对邢怀彬总是拿父亲出来说话非常不满,他隐忍着心中的怒气,良久才冷冷地说:“未必是密室谋杀,表面上看房门是从内用链钩反锁,但凶手却可以从窗口逃出去的!”
“窗户是开着的没错,但除非凶手可以飞,否则他是绝对没办法从窗口逃走的——不相信的话,自己拿手电筒到外面看看吧,光滑的外壁根本就没有落脚的地方,而且这儿离地面足有将近三十多米的高度,别说是仓皇逃窜的凶手,就是精心准备了工具的家伙,没有五六分钟也绝不可能离开。”
一言不发的毕生拿着手电筒过去看了看,情况果然如邢怀彬所说,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整个墙壁除了细小的铆钉凸起,窗户周围很大的范围内都没有任何可以攀爬的地方。
“或许凶手确有精心准备逃离的方案,只是因为天色太暗,所以当时我没有发现他的踪迹。”毕生没有立刻屈服于邢怀彬密室杀人的说法,进一步提出自己的疑虑,“我觉得与其相信凶手无端消失、不翼而飞,还不如假设我没有及时发现。”
“想要弄清楚凶手消失之谜虽然很困难,但你要多留心观察,凶手从窗口逃出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邢怀彬轻轻揉着刺痛的眼睛,开始观察吊死陈庆的那根缠绕在电风扇上的绳子,“我们撞开门的刹那,凶手也恰恰从在我们眼皮底下冲入卧室,从那时开始直到房间的灯亮起,整个过程没有超过一分钟,如此短的时间,我实在无法相信凶手可以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地准备好工具,并从窗口逃脱,更何况,你不是很快就到窗口看了吗?连房间内一点点异味都没有忽略的你,又怎么会发现不了凶手的踪影呢?”
“唉——我当然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只是,只是太过诡异了,一个人如何会忽然彻底消失不见呢?”毕生四处打量,好像在找房间内是不是有暗门什么的。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两个乘警的叫声,继而脸色发青的郭启达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喘息着说:“找到了,找到了……在卫生间的马桶里面,找到了高翔的人头……”
“果然如此!”邢怀彬信心百倍地点点头,他的手正摩挲着麻绳的表面,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在卧室的门上找着什么,“确认无疑,杀死高翔的凶手就是陈庆!毕生,你随他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我已经隐约有些头绪了,很快便能告诉你凶手消失之谜。”
毕生似乎有些不服气,闷闷地嗯一声跟在郭启达身后往外走,却在门口停了下来,回过头犹豫着说:“邢叔叔,我有种直觉,凶手正在让我们陷入他精心布置的陷阱,对于陈庆是否是杀死高翔的凶手,我仍然保留自己的意见。”
……
外面方医生他们渐渐都已散去,灯火通明的房间还残留着一抹挥斥不去的阴影,时间缓慢而固执地流逝着,冰冷的黎明在一阵突如其来的寒流中再次降临。
经过一夜的现场勘查,几乎翻遍了整个房间的所有角落,困倦的毕生并没有因为找到的突破性线索而显出半点兴奋,他懒散地靠在客厅宽大松软的沙发上,双目无神地停留在墙上那些斑驳的光亮中。关于凶手消失之谜,邢怀彬未能给他一个满意的解释,或者说,邢怀彬就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只是在卧室里面来来回回不停地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些什么、找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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