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晓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请教芳名贵姓!”
黑衣女人平静答道:“伤心人。”
谢晓在心里“哼”了一声,瞧这架势,大概是武侠言情剧看多了,把现实生活也当成是一幕大戏来过了,自称“伤心人”,是不是住在“绝情谷”之类的与世隔绝的地方。再看对方全身上下清一色的黑色,连指甲油都是那种紫黑色的,似乎要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在黑色的阴影里。
谢晓微皱眉头,对方既然不愿以真实姓名示人,必定有其苦衷,作为心理抚慰师,自然也不能过于计较,于是露出轻松的笑容,随口问道:“你觉得我们这里的环境怎么样?”
黑衣女人依旧是一张扑克脸:“不错!每一个看到这里的人,都会感觉恬静舒雅,心理上的紧张就在不知不觉中消除了许多。”
“这就是我们刻意追求的效果。”谢晓试探对方,“你是朋友介绍过来的吗?”
女人不言不答,只是缓缓地摇摇头,谢晓可以清楚地感到她镜片后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自己的脸,这让谢晓极不舒服,似乎脸颊上有只不知名的小虫在爬行,麻麻的,痒痒的,搅得心里泛起一股无名的烦躁。
谢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浮躁:“那么,你不会认为我们这里是一处休闲会所吧?”
黑衣女人扬了扬下巴:“我知道‘息壤’是一家心理诊疗所,这正是我来这里的缘故。”
谢晓绷紧的心弦松弛了下来,既然对方知道,自己也就不必费尽口舌去解释,那么,现在,谢晓就可以把她当作一个寻求心理帮助的对象了。
“只是,我并不是来进行咨询的,也不需要什么心理治疗。”黑衣女人的话让谢晓刚刚放松的心再次悬起来。
“我只是想打听一件事。”对方面无表情地说。
谢晓怔了一下,这个奇怪的女人,她到底要干什么?既然知道“息壤”是一家心理诊所,对客户的隐私绝对保密是最基本的职业道德行为准则,她应该清楚这一点,却还是不屈不挠地进来了,并且毫不忌言地说出自己的目的。
“对不起,”谢晓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我们必须对每一个客户的资料保密。希望你可以理解。”
黑衣女人对谢晓的话置若罔闻:“前一段时间,曾经有一个女孩在这里接受过催眠治疗,她是江城艺校的学生。”
李灵!谢晓在心里惊叫一声,眼前浮现出那些不可思议的场景,耳边回响起李灵在催眠状态下的话。直到今天,谢晓都不能让自己彻底从恐惧的阴影中爬出来,她只能将那段可怕的记忆压缩在思想的角落。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谢晓的心脏一阵抽搐,那些记忆像烤箱里的面包,不可扼止地膨胀起来,刹那间充塞了她整个思维空间。
谢晓诧异地看看黑衣女人,她是如何得知这件事情的?
谢晓清楚地记得,对李灵进行催眠探查,只有四个人知道内情,刘教授和马国龙先生是不会做出这种丧失职业道德的事情的,而子夏就更不可能了,自己就不用说了,连做梦都不敢涉及到那段惊悚莫名的记忆。
可是,对面的黑衣女人,似乎对事情的真相了解不少,从她气定神闲的表情里,谢晓读出了一份自信。
黑衣女人的嘴角牵动了一下。
她是在笑吗?谢晓骇异地想,如果这也算是笑,那么这个女人的笑神经发育得太差了,但谢晓还是情愿这是对方笑的表达,至少它能说明对方并没有恶意。
谢晓窘迫地看着对方,搜索枯肠地寻找词汇,面对对方出奇的冷静与不容置疑的语气,她应付得力不从心,甚至可以说是艰苦卓绝。因为,对方似乎了解所有真相,就像亲临现场一般。而自己对她的了解,仅仅限于她自报的一个无胜于有的名称和一身黑色装扮以及对方成竹于胸的淡漠。
“你们在催眠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些难以想象的事情。”女人的嘴角再次牵动了一下。
谢晓终于可以肯定对方确实是在笑,但这种笑容,就像从冻窖里移植过来一般,僵硬得毫无生机。谢晓不禁打了几个寒颤,下意识地缩紧身子。
“那……你到‘息壤’有什么目的?”谢晓努力压制住心底的寒意,鼓起勇气迎着对方无法看清的目光。
黑衣女人自顾自说,根本不理会谢晓的问题:“那些事情超过了你们的想象,让你们感到非常震惊害怕。你们试过许多方法,试图找出那个女生身上产生的奇异现象,但是却没有任何令人满意的结果。”
谢晓握紧了拳头,嘶声大叫:“你到底是什么人?又有什么居心?”她以为自己的叫喊声够大的了,应该可以给对方震慑。事实上,她的声音比平时说话的音量大不了多少,如果不是身体的颤栗,根本就不能认为她是在愤怒状态之下
黑衣女人真正地笑了,并且是开心至极的那种。
谢晓面对她开心的笑容,心里的恐惧与忿怒升至极点,因为谢晓从对方的笑意中看到了一种不加掩饰的得意与嘲弄。
黑衣女人似乎看穿了谢晓内心和想法,收起笑容,恢复了冷若冰霜的声调:“你很愤怒吗?作为一个心理医师,首先得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如果连这一点都难以做到,又如何有足够的理性来抚慰患者的心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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