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郎情觞_西篱【完结】(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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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她撒娇。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杯水你一定不能喝。要不,我喝吧,我喝了应该没事。”王鹰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一仰脖,将那杯淡绿色的柠檬水喝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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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节:黑夜的花朵(2)

  李遥回到座位上,不知道刚才的情形,只以为阿哈喝光了她的水,连声说:“来来,吃点东西,这一阵阿哈和王老师都辛苦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那只空杯子,杯底还有些没有融化的粉末,但谁注意?他心底得意又激动地笑了,紧张的期待甚至令他四肢微微发抖。

  半小时以后,王鹰感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全身的血液像火一般被点燃了。他喝了一大杯冰水,还是不能平静,四肢紧张得几乎要抽搐起来。

  他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往露台的一角走去,在那里,自以为阴谋得逞的李遥正装作长辈、正人君子,将阿哈叫过去语重心长地交代什么。

  大概是嗓子充血厉害,王鹰声音有些嘶哑地大声叫:“李遥,你过来!”

  “怎么啦?”李遥第一次听王鹰的口气这么不客气,“王老师你怎么啦?像喝了酒一样!”

  王鹰又对阿哈说:“你下楼去休息,我们男人要谈点事儿。”

  阿哈听话下楼去了。

  王鹰大口呼吸着,问李遥:“你往她的杯子里放了什么?”

  “我放了什么?你看见了?瞎说一气!”李遥心虚。

  “男人做事坦坦荡荡,你还算个男人吗?”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你老板,别拿住自己不知道往哪儿放。你是她什么人?我操!”

  “我告诉你,不管我是她什么人,你也甭想动她一个指头!”

  话到手到,王鹰照着李遥瘦长的脸狠击一拳,李遥尖尖的下巴歪到一边,大概已经脱臼了。他忍住痛,随即弹跳起来,口里咿哩哇啦,用地道的云贵方言含混地大声咒骂。平素他可是一直文明礼貌说普通话的,也只有在打架的时候,才会将家乡话运用起来。

  “敢打老子,你娃儿不想在这地头混了!”下巴脱臼的李遥费力而清楚地说完这句话,摸出了裤袋里的一把跳刀,那是他青少年时期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时的武器,后来是自己心爱的玩具,一直玩到现在。他拇指轻轻一按,雪亮的刀舌就弹了出来,向毫无防备的王鹰猛刺过去。王鹰闪身,细长的刀深深扎进了他的腿里。

  阿哈在楼下听见一片稀里哗啦的声音,跑上来:“王老师,你们干什么?”餐桌被掀倒在地,杯碟摔碎,一个青花盆景盆摔成两半。李遥刺中王鹰后摩拳擦掌,咬着牙准备新的进攻。

  阿哈的出现结束了他们的对峙。

  穿白色长裤的王鹰一条腿都被鲜血浸湿了,空气中弥漫着男人鲜血由暖变凉的浓浓的腥味,类似狼群从山崖上跃过时留下的气息。因为扎得深,刀柄还在腿上。她扶他坐下,看好刀的位置,一手撑住他的腿,一手轻握刀柄猛一抽,王鹰来不及叫喊,她就将刀拔了出来。

  她察看被血抹试过了的刀尖:“还好,应该没伤着骨头。”

  阿哈想起来她昨晚还做了一个梦,梦见和王鹰一起去爬山,爬到一半的时候王鹰不见了。她呼唤着他,扒开灌木丛找他,却看见外环路上的路灯纷纷倒在路边的水沟里,在肮脏的水面爆出大团大团的火花。

  她怎么就将这个梦忘记了呢?为什么事后才想起来?如果早些找到这个梦预示的意思,或许可以制止他们的这场血战。

  没等她将他的腿包扎好,王鹰推开她,一声不吭站起来冲下楼去。

  阿哈叫他,他听不见,像梦游的人,看着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踩在空中的道路上,只顾大步疾走。

  阿哈小跑跟着他。

  灯光朦胧的长长堤岸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不时在路灯光里一晃而过。夜晚弥漫着河里升腾起来的浓雾,远远看去,迷茫中的那一盏盏路灯光剑闪烁,像在为远道而来的人们祝福。他们一个在前大步走,一个在后面紧追赶,路途由此遥远起来。

  再往南就到了城郊,河岸上没有路灯了,河堤上也没有了情侣们的身影。

  王鹰的步伐越来越快,他身体里的血在汹涌,逼迫着他行动。他的身体在按照某种节奏膨胀,这膨胀压迫着他的心跳,他渴望释放自己,释放出自己身体里所有还在不断爆炸的气体。

  他向夜的深处走去,向黑暗的最暗处走去,他要在黑夜的怀抱里找到一个紧紧的拥抱和依靠。但夜总是为他让道,黑暗也总是流露出熹微的光明,仿佛黑在流走,像南明河的水一样在他的身后在他的脚底流走。他急速地走,想让最黑的黑暗包裹自己。

  但这永远难以实现,黑在流走,像河水一样从他的身边流走,从他的脚下流走,他抓不住黑暗,他找不到依靠,黑夜竟然是这般的虚无,无法将他拥抱,无法给他一个阻拦。他脚步越来越快地走下去,因为他的身体里一直在爆炸,血液在沸腾并发出突突突的声音。往前再往前,他想走到天边,走到夜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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