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你是说,我们再去一次‘兰陵花园?’”
他摇了摇头,“你想,公安在那里都查不出什么来,肯定是有人将证据转移走了,我们去了又有什么用呢?”
“那……”
“我们去找小鱼。”他说。
四、
小鱼所在的“精神疾病治疗与预防中心”很偏僻,在一个叫“太平桥”的地方,车开了很长时间也没到。我默默地望着窗外厚厚的白雪和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枝条。路边有人又拉电线又测量,不知在忙活着什么。纳兰虽然昨晚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但并不像我想像中的那样乐于和我交流,而是在一旁默默的想心事,不管我挑起什么话题,他都是心不在焉地应付着。这多少有点打消我想要变得“勇敢坚强”起来的积极性,我也就不再去打扰他,他这一阵也够烦的了。想到就要见到小鱼了,我心中一阵伤感,也有些大难后重逢的激动,但更多的是愧疚。小鱼应该不会怪我吧?要知道,那天我也离疯掉不远了。
小鱼的外伤看起来好得差不多了,她的头发被剪得很短,一大块红色的头皮醒目地露在外面。她蜷缩着身子,眼睛里露出极度惊恐的神色,嘴里还不时“嘿、嘿”地神经质地傻笑着。
“她现在已经不大认识人了,”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收了纳兰的两条中华,很殷勤地向我们介绍,“前几天有个男的来看她,还被她咬了一口呢。不过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争取早点把她治好。好了,我不说了,你们和她说会话吧,记住,越温柔越好。”
“小鱼,小鱼,你怎么样?你没事吧?”我手抓着铁栏杆,焦急地问。
小鱼怔怔地看了我一会,开了口,“花花——怕——开花——开花——”
天啊,她嘴里说的竟然和两个“小鬼”一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我回头看着纳兰,他眼睛盯着小鱼,露出慈爱而悲悯的神色。他挥了挥手,示意我走开,我退到了一旁。
他蹲下身,像哄小孩子一样对小鱼说,“你说得不对,是不是这样?马兰花啊马兰花啊,风吹雨打都不怕,勤劳的人们在讲话,请你马上就开花!”
我呆住了,纳兰这是在说什么呢?谁知小鱼开始只是张大了嘴,怔怔地听着,后来竟拍手笑起来,“对了,对了,就是这样!”
纳兰却像早有预料似的,问小鱼,“他见过他们俩了?”他用手比划了一个高度,大概是指那两个“小鬼”。
“对,对,”小鱼连连点头,不过她的脸上竟然露出了惊恐的神色,“还有……还有一个大的。”
“大的?”纳兰的脸色毫无变化,好像一切都已然料到,“是不是尖尖的下巴?”纳兰用手在下巴上做了一个“V”字型,“高高的个子?细细的腰?”
谁知小鱼连连摇头,“不是,不是,不是……”她伸出双手,十指弯曲,做成了“鹰爪”的形状,眼睛盯着自己的双手,眼里流露出极度恐怖的神色,“没有指甲……没有指甲……”
怎么回事?他俩在打什么哑谜?
我看见纳兰的脸明显有了变化,他的脸通红,皮肤因激动而变得有些褶皱起来,嘴唇不住地哆嗦,他眼里噙着泪,还要再问小鱼什么。小鱼那边却突然失去了控制,用双手在自己的脸上又抓又挠,她的手上可是有指甲的呀!我们在栏杆的这头根本制止不住她,眼看她的脸上出现了道道血痕。
医生赶了过来,给她打了一针镇静剂,“她这种病,最怕受刺激了。”
我用询问的目光看着纳兰,他说,“看来今天也问不出什么了,我们走吧。”纳兰又塞给了那个医生若干的好处,而我在恋恋不舍地看着小鱼,我们毕竟是多年的好朋友啊。
“走吧。”纳兰拉着我,“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做呢。”
走出门来,冷气一下灌进了我的脖子,我哆嗦了一下,北方的冬天真冷啊。纳兰看我眼里噙着泪,就安慰我说,“别担心,我看那个医生人还不错,他会好好照顾小鱼的。”
“得了吧,”我赶快擦去眼泪,“那个医生那么痛快就收了你的钱,能好到哪去?”
纳兰笑了一下,“小丫头,你还不懂,收了我的钱,他会好好的照顾小鱼,我们也算为小鱼尽了一份心,他自己又得了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我没有说话,我们俩上了车,反光镜中的他一幅心事重重的表情。
“纳兰,”我开口问,“你怎么知道他们说的是那首什么马兰花的儿歌呢?”
“H市的小孩子都会唱那首歌,我一听就猜到了。”
“还是纳兰聪明,”我心想,“我也是H市长大的呀,我就想不到。”
“纳兰,”我又问,“小鱼说还有个大的,那个大的是谁呀?水莲花吗?要是她的话,那到底是人还是鬼呀?”
“不是她!”纳兰说,语气果断的出乎我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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