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和好奇同时占据我的心,我拖着僵硬的腿,亦步亦趋地跟在小鱼后面,手却没有力气抬起来。
小鱼寸土寸金地在墙上搜索着,每个地方都不肯放过,而我只是紧紧跟在她后面,恐怕眼前突然窜出个女人来。
小鱼整整折腾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仍一无所获,“小猫,拜托,别老跟在我身后,帮帮忙好吗?”
我虚弱地问:“你摸墙角做什么?”
“小笨蛋,水莲花怎么会把财宝明目张胆的防在外面呢?一定有机关的。”
“哦。”我一点也不关心什么财富,只想早点结束这场噩梦。
“咦,小猫,”她突然打起精神,“看,对,墙上有个黑点,对,你按一下那里。”
墙上确实有个黑影,在我看来,那更像玻璃窗上的黑影映的。我看了看小鱼,她实在是累坏了,用期盼的眼神望着我,我心里也有个柔软而妖异的声音:“去吧,看一下,看一下。”
我伸出颤抖的手指,慢慢地,慢慢地,靠近那个黑点。恍惚间,我仿佛触到了一个少女的指尖,冰冷的,柔软的,湿润的,仿佛还沁着汗珠。墙上仿佛有一个少女苍白的脸,恍惚而虚弱的对我微笑。
我尖叫了一声,扑在小鱼上,和小鱼抱成一团,我们不停地叫着对方的名字。小鱼的身体在我怀里颤抖着,似乎和我一样害怕。
“小鱼,”我颤抖着,“我们结束吧,回家吧……”
“小猫,小猫,”她扳过我的脸,望着我,“因为那个女人,我吃了多少苦哇……”
我动情地望着她,这么多年来,坚强的小鱼第一次流泪。
“你只知道我苦,你知道我为什么苦?你只知道我穷,你知道我为什么穷?就因为她!那时候,我才4岁。我爸是个小有名气的生产队长,手中有几分权势,人长的也不错。水莲花就千方百计地迷惑他。我爸也不争气,和她鬼混到一起,还听了她的鬼话,天天打我妈妈。我妈气不过,拿出生产队里炸鱼的手榴弹,拉开环,炸死了。整个H市都轰动了,真是死得轰轰烈烈呀!”小鱼惨笑着,一滴泪水划过脸颊,落到我手背上。
“水莲花玩腻了以后,把我爸晾在一边,又去勾引别的男人。当时,我爸可是对她动了真情的,不顾她冷语相对,死皮赖脸地去找她。哪知她为了让我爸死心,竟然去勾引我爸的顶头上司——一个五十多岁又老又丑的糟老头子。我爸又气又悔,这时想起我妈来了——晚了,我妈已经死了。我爸是投河死的。”
“小猫,凭我当年的家境,绝对不会比你差的。我也可以住在深宅大院里,我也可以做我的千金小姐——就是因为那个女人我从小就成了没人疼的孩子。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一定要报复,报复!我爸爸死后,奶奶在家抱着我,她不敢大声哭,她只能小声哭,小声哭……连水莲花死了以后,她也不敢抱怨,当时她都八十多了,人家一问:你儿子是不是被人害死的?她就连连摆手,不能说呀,不能说呀……小猫,别人怕她,我不怕她,我就不信斗不过一个死人……”小鱼哭了起来,呜咽声在房间里缈缈漾开。我发现,她也只是小声哭。
“小鱼,小鱼,”我紧紧抱住她,“我知道,我知道,可她已经死了,上天有眼,让她死了。我们就不要和她纠缠了好不好?我觉得她太邪了,凡是和她沾上边的都好不了。”
“你不懂,你不懂,”小鱼望着我,脸上鼻涕眼泪一片狼籍,头发散乱地粘在脸上,“你吃过苦吗?你想过一个70多岁的老人带着一个3,4岁的孩子,要过什么样的苦日子吗?你吃过树皮吗?你被人追打过吗?有人往你脸上吐口水,叫你狗崽子吗?”
我拍着她,“小鱼,小鱼……”
她突然抬起头来,瞪着我,“你刚才在哪找到那朵花的?”
我望着她,无力地摇摇头,小鱼拼命摇着我,“小猫,告诉我吧,求你了。” 我抬抬手,指了指床头,小鱼马上撇开我,向床头爬去,我在后面虚弱地叫,“小鱼,小鱼……”
小鱼今天像着了魔似的!我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的望着,她一会拍拍这,一会敲敲那,不一会,她像顿悟似的愣在那,足有一分钟,用手用力在床头一拍,“啪”的一声,床头的木板竟然从中间断开,露出一个金属制的按钮。
“小猫,”她向我摆摆手,“向后靠,小心呀!”
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小鱼在床头按了一下按钮。一时间,只觉得天摇地动,好像屋顶塌了一般,四周都是木石摩擦与碎裂的声音,灰尘和砂石纷纷向我倾泻下来。呛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抱住头,紧紧地趴在地上,身后传来刺耳的轰鸣与尖叫,我两眼漆黑,一动也不敢动,汗水混杂着灰尘,从额头上流下来,滴到地面上。
“小猫,小猫……”小鱼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好久才敢抬起头来,身上丝毫无损,只是软得动不了。小鱼站在我面前,目瞪口呆地望着我身后。
我回头一看,左边墙面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在微弱的月光下,可以看到里面是几节向下的阶梯,天知道那底下会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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