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窗户爬到花园中,绕到李家大厅后窗。大厅中灯火辉煌张灯结彩,还有红灯笼,看起来就像是要办什么大喜事一般。李伯母尚是健在,按理说李伯伯就算要娶二姨太也不可能会如此铺张。而李家姐弟李嫣李桐跟我们差不多年纪,都未到婚娶年龄。在我们还在困惑时,一个大红双喜已经被贴上墙上了。我好奇心又快爆棚了,可是还是看不到新郎新娘的出现。贴完大红双喜后,李伯伯命令在场的人全都退下。一刹那间,整个大厅只剩摇弋着的烛光,墙上的大红字显得格外耀眼。我开始犯困了,毕竟那时时间也不早了。又等了一会,大厅中依然没有任何动静。越发无聊的我开始打起瞌睡了。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直到有人把我摇醒。摇醒我的人是李桐,他眼圈红红的。小羽站在旁边,眼睛也红红的。大家都没说什么话。我往大厅中望去,一切正常,没有红蜡烛也没有大红双喜。李桐叫我们先回房休息,回头再来找我们。
一回到房里,我迫不及待地追问起小羽发生了什么事。小羽给我讲了前一晚发生的事情,虽然她的声音颤抖着,但我觉得她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胆小了。她说,其实在我睡去之前,大厅中已经走进一名全身穿着大红新娘褂的新娘了,可是蒙着头巾,也看不出是谁。小羽那时就从她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感觉,所以一直没出声。可是俨然我就没看到里面有任何人出现。接着我就睡着了,而在我睡着后,进入大厅的人就是李桐,他则穿着新郎马褂。小羽当时觉得奇怪,因为李桐才跟我同岁,怎么就娶新娘了。随后,李桐跟新娘在花烛前磕头拜堂,举行了成亲的仪式。小羽说,从新娘身上散发出来的阴郁感觉,让她觉得那绝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浑身充满忧郁的非人类(小羽也是从这时总算开始学会分辨人类与非人类…虽然有点后知后觉,但总是好事)。难道这是传说中的鬼新娘吗?自己是否应该冲进去呢?就在小羽还满脑子问号时,有人冲闯进了大厅,这下小羽认出来人了,是李嫣。
冲进去的李嫣对着新娘破口大骂,说她是来抢走她弟弟的云云,还说她会害死李桐。当其时,小羽才发现李桐的眼神呆滞,面部毫无表情,像一个被控制的木偶娃娃。李嫣越骂越激动,突然冲上去把新娘的大红头巾扯了下来。
这一个扯下来,真把小羽吓了一跳。当然,更被吓到的是冲上去扯头巾的李嫣。原来,身穿新娘红褂的人的脸长得跟李嫣一模一样。大厅中出现了两个李嫣:一个身穿新娘装,表情阴郁;一个看起来就是小羽熟识的李嫣,可是吓呆住了。在一旁的李桐仿佛什么都没看到,继续呆站着。那安静的场面被没穿新娘装的李嫣的尖叫声打破。然后,李桐晕倒。两个李嫣在突然冒起的烟雾中消失了。
就在小羽跟我讲完昨晚的恐怖见闻后。李桐敲门进了我的房间。我有点害怕地望着李桐,可是小羽倒不怕了。她拉着李桐过来说:“桐哥哥,给我们讲讲是怎么回事呢?嫣姐姐呢?”(看来小羽的好奇心潜力都被挖掘出来了。)
李桐面带悲伤地说:“其实姐姐并非我的亲姐姐,是父亲给我找的童养媳,但我们家向来当她是亲生女儿一般教育抚养。”我一听就愣了,这年代还有童养媳,真不知我爸有没有给我找一个。“因为算命的说我15岁以前一定得拜堂成亲,不然会有性命危险,所以父亲才给我做了这种安排。”可是人算也真不如天算,李嫣就在选定的拜堂日子前不久意外从楼梯上摔下而死去了。“其实姐姐一直都知道她的使命,所以她到死也没忘记这一点。她的灵魂没有散去,在这里指挥起家中的人布置起了这个大厅,办了这场‘喜事’。”
话至如此,感觉李嫣姐姐真的是一名情深义重的好女子,至死都不忘自己的使命。可是为什么会突然多出一个李嫣出来阻止婚礼呢?李桐还没开始说,小羽就开口了:“大概她一直心中有所不愤,当了10多年正宗的大小姐,突然要行使一个意味着自己不是大小姐的使命,心里头还是有疙瘩的吧。”
“是的。”李桐说。“我了解姐姐的性格,虽然她知道自己的使命,但她一直不想履行。”
于是,李嫣死后,她的灵魂被她的思想斗争硬掰成两份:一份去履行使命;一份去破坏。但无论如何,李桐那个堂还是拜了,他也保住了性命。而李嫣的破坏那一面的灵魂也在见识到履行使命那一面后歇斯底里地化烟而去。履行使命那一面灵魂则在履行完使命后,自然也离开去了。
“姐姐很疼我的。”李桐终于忍不住哭了。屋外的李伯伯李伯母也进了我们的房间,对我们表达了歉意。因为知道小羽的特殊体质,所以让她来见证这场婚礼,以确认婚礼是有见证人。这就是为什么会邀请我们过来度假的原因了。而李嫣的死讯,他们也一直隐瞒着。
在小羽的“见证”下,李桐算是一个拜堂过的人了,性命也算保住。事情算作大团圆结局,小羽也算做了件“好事”。只是当我们回忆起李嫣时,心里总还会是有那么一丝难受。人总是有两面性,当你一直执着又矛盾时,自然会幻化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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