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莱拜尔先生吗?”他们彬彬有礼地问。
“是的。”
“我们想了解一下,您是否和女界的一位希安女士联系过?”
伯莱拜尔心头涌上一种不祥的感觉:“对,有什么事吗?”
警察坚持用他们自己的程序来进行对话:“你们谈了什么事?”
“我在报纸上登了一则寻人广告,她为我提供了一些线索。”
“你们什么时候分开的?”
“大约两个时辰之前。”伯莱拜尔低声问,“希安女士出意外了?”
“你说的对。”警察说。
(4)
希安今年三十六岁。她是在“地狱风”特别猛烈的那一年出生的,育儿院的楼顶被风掀开,与她同室的几个婴儿罹难。一位保育师单手抱住了她,另一只手拉住固定在房子骨架上的冷气管,就这样坚持了很久。等到救援人员把小希安抱走时,那位保育师的手臂骨骼已被拉断了。而希安的记忆中没有留下她的容貌和名字。
这件事后来由其他保育师讲给懂事了的希安听,在她脑海里刻下了永难磨灭的痕迹。她曾决心也当一名保育师,来报答那位女士。但她没通过考试。这是个不小的遗憾。那以后,她对弱小的、孤独的、无助的生灵,不论是人还是动物,都充满了关怀之情。就好象那位保育师的心被移进了她的胸膛一样。
那个小鸟般的、肤色苍白的女孩让她的爱能够倾注到某个实体上。所以她心里对那事从来没有后悔过。管她是哪里来的人呢?事实证明女孩子是个正经人,她的男伴对她也很好。
与伯莱拜尔告别后,希安满心慰籍地回到自己家。想象他们俩终于相会时的情景,并回忆自己的初次婚配男伴。
她的索命人就在此时降临,以一位急需帮助的姑娘的形态。
那姑娘很礼貌地敲开她的房门,带着最亲切的笑容说:“女士,能在您这儿要杯水喝吗?我经过长途旅行,刚刚上岸。渴死了。”
希安愉快地请她进屋,心想:“真是太巧了。刚帮一个女孩找到了男伴,老天又送来另一个。”
姑娘高高的个子,浅黑皮肤,极其健美,看上去就是喜欢做长途旅行的那种精力充沛型的人。一股香气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希安暗自奇怪这姑娘用了那么浓烈的香水。她端起希安拿给她的清水,有教养地慢慢啜饮;但那眼神却表明,她是多么想大口大口地把水灌下去呀。小可怜儿。希安微笑着说:“喝吧。你解了渴,我还要请你尝尝我煮的茶呢。”
“您真好。”
希安说:“你恰巧到我的房子里来真是太好了。虽然我住得离港口很近,可是这儿有几十所房子呢。”
“您的房子外观非常可亲,让我一看就想起了自己的家。”女孩这样解释。
“你喝完了,我去煮杯茶,咱们喝茶的时候再好好聊。”希安走进厨房。
没多久,她端着两杯藻茶回来了。把杯子放在桌上,说:“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真是!”姑娘说,“可我想请您拿点糖,可以吗?我就喜欢喝有点甜味的茶。”
“怎么不行!”希安喜孜孜地又走进厨房,拿了糖出来。坐下,放糖。姑娘尝了尝,说:“真好!很久没有喝过象样的茶了。”
“在这儿你可以喝个够!”希安也啜着茶说,“告诉我,你叫什么?姑娘。”
“您呢?”女孩问。
“哦,我叫希安。”
“我……”女孩迟疑着,低头不语。
过了一会儿,希安问:“姑娘,你是有什么事吧?”她故意喝着茶轻松地说。
“是有点事……”女孩抬起头看着希安。
“别担心,”希安刚说完半句,却发现女孩的眼神很奇怪:她出神地望着自己的脸,原本热烈活泼的表情突然消失,嘴巴微微动着,似乎在无声地计数。
“姑娘……”希安惊恐地说。
“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女孩子数出了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她。
希安从椅子上滑下去,突如其来的剧痛使她的脸变成了死灰色,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咽喉。她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了。
“我数到了四十九。”女孩说,“在女人里面,你的体质算是很强的了。”她拿起两只茶杯走进厨房,把残余物到在水槽里,两个杯子都洗得干干净净地放好。等她走回来时,希安还没有死,躺在地上抖动,临终的双眼向上望着。
女孩子一笑。她从头顶扯掉假发,从脸上揭下一层薄薄的伪装面具,露出了一张男人的脸。
希安眼里射出极度恐怖的目光。
那个人用低沉浑厚的嗓音说:“现在你可不想问我的名字了吧?”
(5)
伯莱拜尔把船停靠在西林的码头。在确认希安女士是死于心脏病突发之前,跟祖库库城的警察打交道花费了他一整天时间,两城之间的长途跋涉又花了三天。所以他要抓紧行动。
港口船只调度长是个多么有用的职位呀。伯莱拜尔想着,走进西林码头的调度室,把调度长先生从甜美的午休中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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