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婷在人们的目光聚焦下走进大厅中央。
“因为你来自另一个世界,”首席长老说,“你们的道德观也许会与我们不同。所以我想问:如果请你发誓忠实地回答所有问题,是否冒昧?是否会违背你们的行事原则?”
方婷回答:“我们这两个世界中对于各种事物的看法确实很不一样,但诚实正直作为一种美德却是我们共同拥有的。我愿意发誓以忠实无欺的态度回答所有问题,并在这件事中承担我应负的责任。”
她的话引来一阵表示惊叹和满意的私语声。首席长老问:“你曾说过你是乘坐空间船由另外的世界飞来的,那么,请你就空间、其他世界、我们这个世界和飞行工具这几点详细解说一下你的话。”
方婷早有准备,她略微整理一下思路,就开始侃侃而谈。她尽量讲得翔实而又浅显,并注意做到只讲述基本的自然原理,回避技术细节。
来这里旁听审判的人,大多是对方婷本人和她带来的新宇宙观略有耳闻的,他们已经做好感受一场思想革命的准备;而当听到方婷的话时,他们又觉得自己的准备还不够充分。如果不是最高长老会的几乎全体成员都在全神贯注、象小学生一样谦恭地倾听的话,他们差不多要认为方婷是在故弄玄虚、哗众取宠了。
首席长老满意地看着周围那些人,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是的,这里正在刮起一场风暴,但这风暴是可以控制的。
方婷讲完了大宇宙、大地的形状、行星与太阳的关系、空间旅行和飞船的动力,首席长老说:“女士,你认为自己来到我们的世界是负有某种使命的吗?或者说,你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解咒人’么?”大家都盯住方婷。
方婷说:“我不这么认为。”厅内响起“嗡嗡”的低语声。
方婷继续说:“因为已发誓要以完全忠实的态度回答问题,我必须说出自己心里所想的。首先,作为一名空间旅行者,我被几条最严格的戒律约束着,只有当自身或同伴的生命安全遭受威胁时,才能考虑对这几条戒律做弹性处理。其中一条就是‘旁观准则’,其内容我已多次对你们当中的几位说过,大意是对一个陌生的世界里面的所有事务,我们只准旁观,不许介入。所以,如果你们觉得我对这个世界的进步做了一点贡献,那么其实是我已违背了自己的戒律。”她环顾四周,接着说道,“其次,从我本人来说,我来到你们的世界是被迫的,纯属意外事件;对你们来说是如此,对我来说更是如此。我最迫切的希望就是早日找回我的空间船,以离开你们的星球。对你们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我既不感兴趣也不应负任何责任。”
人们交头接耳,以略显惊异、慌张的目光互相望着。但有几个人已向方婷微微点头致意,表示赞同她的话。
“当然,这些话是纯粹从逻辑上分析。”方婷笑着说,“后来因为与你们当中的几位加深交往,我已把这里当作自己的第二个家。这里有了我的朋友和亲人,
一切事物不再与我漠不相关。况且,我的来到已经打乱了这个世界的运行,只有顺水推舟,尽力弥补我造成的混乱了。”旁听者们都跟她一起笑起来,他们已经知道,这女子是个有自己的烦恼和希望的活人,同时也是他们的朋友。
方婷说:“但最后,从你们自身来讲,不应该把现在发生的一切完全归因于我,归因于一个偶然出现的人。这一点首席长老阁下曾与我深谈过。变革的时代已经来临,我只不过适逢其盛罢了。在今后漫长的年代里,你们的世界将遭遇多次象这样的变革,那时候,也许没有‘解咒人’,但星球依然要转动,人类仍要繁衍生息,你们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度过一次次沧桑巨变。我相这一切变化必将到来,我也相信你们必能安然度过所有的变迁,使你们的种族延续下去并更加强盛。那时,也许地球的使者会再次到来,与你们建立正式的关系。”
她的一席话赢得了一半旁听者的掌声,另一半也显得活跃起来。一位坐在前排的地方长老忍不住问:“你们还会再来吗?就在近期吗?”
“我无法确定,”方婷回答,“但即使会重来,也将是以一种隐蔽的方式,尽量不使你们知晓。”
“我们希望又派你来!”一个人说。
方婷笑笑,她忽然想起了地球上的事,在“五号行星”上的事变,还有高灿……
首席长老开口了:“刚才方婷女士已讲述了她的空间船的动力装置的原理以及它可能带来的副作用。她并且提到前些时候的‘瘟疫’正是那种副作用导致的,
这‘瘟疫’在他们那里叫做‘辐射病’。那么,让我们来追究一下,这种辐射病是如何从夜世界传播到这里来的。请方婷女士回到自己的席位吧。”他对站在下面的安全委员说,“已有证人说,是委员先生授意夜世界的一位高层人物,把患有辐射病的黑夜人送进白昼世界来的。你承认吗?”
“这是对我的诽谤。”委员说。他必须坚持这一点,如果没有证据,长老会也不能轻易罢免他。
“宣招证人:安全局密探伯莱拜尔先生。”首席长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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