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的男人,不希望看见我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那天中午,离开咖啡屋的时候,那夫突然笑了笑。
出门之后,他觉得自己这个笑,怎么这么别扭……
夜猫(十四)
9月22日 12:13
医生问:"你叫什么?"
我答:"阿夜。"
医生问:"多大了?"
我答:"25岁。"
医生问:"这是哪儿?"
我答:"医院。"
医生问:"我是男的是女的?"
我答:"男的。"
医生问:"我是干什么的?"
我答:"医生。"
……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不知道现在是几号,不知道经历过什么。
我只知道,自己醒来时躺在床上,已是早晨,手上挂着吊瓶,口渴得厉害。
一个穿白大褂的跟几个小护士一起拥到我的身边,问了我一堆弱智的问题,然后说了句好好休息,就莫名其妙地离开。
那夫送走他们,坐到我的身边,递来水杯,长舒一口气:"你可算醒了,睡了至少一天。"
"我怎么会在这儿。"我好奇地摸着自己疼痛的头颅。
"谁知道啊。"那夫也一脸茫然地说,"Summer告诉我,半夜巡街的警察,也就是当初打算拘留你的那几个哥们儿,在公园门口的路边发现你昏迷,就把你送医院了,让Summer来领你,我就来了。"
"Summer去哪儿了?她怎么没来?"
"她的男人唐璜回来了。"
"哦。"我愣愣地靠回到床上,双手握在一起。
"你在睡会儿吧。"那夫又给我倒上杯水,"大夫说,都是皮外伤,脑袋看来也没受什么影响,再观察半天,没事儿就可以出院了。"
"哦。"我点点头。
"顺便回忆回忆你都干什么了,咱从医院出了门,直接奔公安局,警察叔叔们对你这位同志大半夜躺在路边的内幕相当感兴趣。"那夫说着,站起身,"暂时没什么事了,我去大个便。"
13:17
在那夫去厕所的工夫,我逃出了医院。
不能面对警察,因为我说什么,都肯定被当作妄想症拘留。
没有Summer,我只有逃跑。
不能回家。我直接打车去了公园。
现在的首要问题,是找出前天晚上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手机关机,不能让任何人找到我,要节省最后的一点电。
天黑了很久很久之后……
不知道已经是几点。
不知道为什么要逃跑,不知道为什么要来到这个充满噩梦的公园。
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
我徒劳地走着,不知道要走向哪里,只是有双手牵引着身体,不能抗拒。
整个下午,我躺在公园某个角落的草地上,额头滚烫,身体蜷缩,不住地瑟瑟发抖,身上的伤痕处处疼痛难忍。因为恐惧与心慌,时刻警惕着是否有警察经过,我像个落荒者,艰难地熬过一分一秒的白昼。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天黑得越来越快。
夜幕一降临,那个拥有煞白双眼的女人就神奇地跳出来,双腿由她支配,我像只奴婢的狗,被拉扯着向前。
我走着。
身体那个女人好像发现了什么,她不住地颤抖,不是胆怯,不是兴奋,是一种深深的伤悲。
我走着。
坚定地朝一个方向茫然下去。
我走着。
女人那双白色的瞳孔,散发出越来越伤感的痛楚,直到慢慢出现的奇异啼哭在耳边若即若离。
我敢肯定,你从未听过那样诡异的啼哭。
不是凡人的抽泣,不是欲哭无泪的干号,不是泪如泉涌的伤悲。
所有的气息汇聚成悲情的音符,所有的幽怨仿佛一把幻灵的低音提琴,在最悠扬的区域,凭空拉扯出最沮丧的啼哭;那声音在空气中不断折射,忽远忽近,编织成一张悲切的天网,在你以为与自己毫无干系的那一刹那,它突然禁锢住脆弱的良心,让你一瞬间彻底崩溃:
原来最深刻的痛楚,正是自己埋葬自己时的哀号。
我再次看到一个女人。
真的无法说清,这个看似平凡的公园深处,每晚都蕴藏着什么古怪精灵。我无法向任何人解释,这连续的一些夜里,我见到的所有灵异物体。
身体里那个女人依然没有给我任何解释。
她强迫我走上前,强迫我拥抱住那个同样赤裸、同样浑身发着淡绿色光芒的女人。
身体里的女人已经泣不成声,现实中的女人毫不迟疑地将她的脑袋枕进我的臂膀,我感到泪水,确确实实的泪水,慢慢浸湿了肩头。
这两个女人,仿佛早就相识,她们如此饥渴地想要紧紧拥抱住彼此,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不再颤抖,她们借我的躯体,完成一次灵与肉地触碰。
我紧紧搂抱着那个同样丰腴的肉体,唯一的念头就是,那跟我以往碰过的任何一个身体都不相同,而且这是第一次,陌生的女人没有试图激发起我的性欲、与我媾和。
正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闪着绿光的女人突然不停地激烈颤抖起来,她异常痛苦地拉扯着我身体,企图钻进去以逃避什么。
52书库推荐浏览: 夜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