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聪明的闭上嘴巴--家裡开着小店面的子女总是比较乖觉--然后挪开些,
被钉在牆上动弹不得的含沙,失去我影子的庇荫,发出微弱的吱吱声,慢慢枯萎
、消失。
不喜欢杀生,但有时候非如此不可。我还是拔下银製小刀,拿了抹布抹了抹空无
一物的牆壁。
不得不如此。
***
柏人注视我好一会儿,即使闭着眼睛,我也知道他在看我。
迟疑的睁开,他望着我,若有所思。「…妳在学校也闭着眼睛吗?」
「看黑板的时候会睁开。」我垂下眼帘。
「嗯…妳还是希望有眼镜吗?」
我希望吗?之前圣叔叔帮我配的眼镜,在打斗后不翼而飞。看不到并不等于不存
在,但我还是不想看到。
我还是看得到灰雾,深深浅浅的环绕在身边的人身上。这大约是人类血缘非常複
杂的缘故,但人类基因这样强大,几乎可以镇压所有非物质生物的遗传。只有在
很特别的状态下,才会觉醒。机率跟被雷打死差不多高。
但有些「同学」却是拥有非物质生物的主要遗传。他们对我的目光很不安。我知
道他们很安分守己,尽量依照人类的规则生活。
我的这双淨眼早晚会惹祸。
「如果不麻烦的话。」我小心翼翼的回答,希望别让柏人知道这些「同学」涌起
的不安和杀意,「我的确希望有副眼镜。」
柏人没说什么,只是沉默的开车。
偷偷看他一眼,发现他没戴着单眼眼镜。「柏人,你左眼看出去是什么?」
「比妳看到的稀薄多了,但也够清楚。」他澹澹的回答。
「为什么战斗的时候,你才戴上单眼镜?」我一直很纳闷,「那不是反而看不到
吗?」
「这是一种公平。」他呼出一口烟,「我太厉害了,若还看得到他们的弱点,那
真的太傲慢了。」
瞠目看了他一会儿。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种奇怪的自信是哪裡来的…
那天放学,我又跟他去红十字会了。
殁世录 第五章(一)这是我第三次来红十字会。
正确的说,是「红十字会驻列姑射群岛办事处」。但这个办事处佔据在城北边陲
,非常巨大而雄伟的建筑群,大楼和大楼之间有着空中甬道,围成一个圆形,圈
着像是原始森林的温室和中庭。
仰头看不到顶,这沉默的巨城带着一种庄严,伸手向天。
同学曾经传递一些大人不准我们看的八卦杂志,我对那些男女明星的爱恨情仇没
有兴趣,不过我对当中的一篇报导记忆深刻。
据说,这规模宏大的建筑群,是由已经併入红十字会的夏夜学院院长所设计的。
那位被尊称为「大师傅」的院长,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而这建筑群是他毕生的
心血结晶,即使灾变再临,也不会损坏。
当中当然有些胡说八道和不负责任的臆测,但我对着这个建筑群奇特的名字发呆
。
这建筑群叫做,「巴比伦」。
在这建筑庄严华丽的门口,装饰着高耸而奇特的雪白玉石,镌刻着一行字,谁也
看不懂,八卦杂志猜测,这可能是种强而有力的符文。
但文字,就是我的范围。我认出巴比伦这三个字,剩下的就不是那么难猜。大部
分的文字都有其规律存在,虽然当时的我,并不知道那是遥远中国已经湮灭的金
国文字,但我还是看懂了。
上面写着:「即使天惩,依旧要在巴比伦上,载歌载舞,走向末日。」
这我可不同意。为什么一定是末日?难道就不可能新生吗?
柏人看我注视着碑文,眉毛轻轻的皱了一下。「走吧。」他推了我一下,无礼的
。「还想要有选择,就不要露出那种有兴趣的表情。」
「我已经选好了。」我有点生气的反抗,「我将来要当社工啦。」
他瞪了我一眼,「妳高兴就好。虽然是非常迂迴的路…太慢了。」
「要快就什么都不要管啊。」我突然被激怒,「通通杀个精光,放把火消毒一下
更好。就只留一些最健康、最没问题,可以吃饱穿暖的人啊,反正人类繁衍得非
常迅速…这不是最快的道路?也不用花大力气重建了,也不用管什么社会福利…
」
「我倒没想过,这是个好主意。」柏人摩挲一下下巴,「但我不喜欢。」
白痴。我忿忿的想。真是个只知道杀杀杀的白痴。
同样走在错综複杂的甬道、天桥,上上下下爬完楼梯搭电梯。我依旧晕头转向,
但比较有閒暇张望身边的人。
我发现,红十字会的人并不完全跟柏人一样。还有一些非常普通的医生或护士,
还有更为普通的,以前在贫民窟见过那种,胸口别着名牌,定期家访和照顾无依
老人的社工人员。
我对阅读这件事情不能说是天赋,而是一种痴病。据我妈妈说,在我刚学会走路
,家裡几乎没有书籍,我就摇摇晃晃的走去翻电话簿。她觉得连话都还不会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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