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怎样可以招待同学来啊!?」明峰怒吼,「我要怎么解释明明在南投的
中兴新村是怎么搬到台中来的?」
「是啊,为什么…」麒麟又开了罐啤酒。
「…是谁把这里住成了阳冥交界,又弄了个通道往台中啊?!」明峰又跳又叫,
「说啊,是谁啊??」
「是谁这么过分啊?」麒麟半醉的教训,「就算台中好吃的店比较多,也不该做
这种事情嘛。难怪你活人就可以观落阴,骑个机车就往冥界去了…」
「…甄麒麟!你不要撇得好像都没你的事一样!你这害虫!你这万恶的魔魁??」
晚餐就在这种吵吵闹闹的气氛里渡过了,饭后还被大吵大闹的麒麟猛凹,硬逼着
他作了道焦糖布丁,这个边吃胃药差点撑死的女人,还吃掉了他和蕙娘的份…
虽然是这样吵闹,他却觉得,这才是他熟悉、可以安心留下来的地方。
去上学虽然好,但是他和同学不管是怎样的聊天说笑,像是隔着无形的玻璃。他
明白,他的同学们也明白,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种孤绝感一直驱之不去。从他很小的时候,开始意识到会被魔物侵袭开始,更
让人绝望的,是这种无影无形的孤绝感。他,和别人都是不一样的。
去了红十字会修炼,遇到了许多相同境遇的同学。和那些自认「天降大任、领有
天命」,甚至自觉高人一等的同学们,他还是觉得格格不入。
只有跟音无相处的时候,他才会自在一点点,觉得,他还不是唯一的那一个。
直到现在…待在这个不像样的禁咒师和她的式神身边,他才觉得自然而然,他也
有可以归属的地方。
「…我说啊,」他实在不想露出关心麒麟的样子,「你才是那个没跟人类交往,
有反社会倾向的人吧?整天关在家里干嘛?你好歹也出去走走么…」
「哈哈哈?」麒麟笑了一会儿,「我喜欢在家?你咬我?我有朋友啊。」吃完了
胃药,她又倒了杯威士忌,说这样可以「帮助消化」。
(这是骗人的,好孩子不要学…)
「在哪?」明峰眯细了眼。
「我有蕙娘,琵琶、月琴,还有酒。」她晃着杯子里的冰块。
「………………」明峰的青筋冒出来了。
不满意?她搔搔头,「好吧,还有你。」她非常勉强的敷衍一下。
「…我说得是正常人类的朋友。」明峰逼近一点,脸孔发青,「大姊头,你故意
的喔…」
「人类的朋友…?」她呵呵笑了两声,却没有欢意。「我还有人类的朋友吗…?」
这句说得非常轻,明峰差点以为自己听错。
麒麟却一扬眼,意气风发的说,「人类啊?女的都是我的崇拜者,男的都是我的
仆人啦!喔呵呵呵?」
…我就知道,就知道!你果然不是人类!
他闷闷的将桌子收干净,开始洗碗。洗着洗着…麒麟那声低语,却在他心里回荡
不已。
我还有人类的朋友吗…?
他感到相同的戳心。但是…麒麟到底多少岁了?据说「禁咒师」这封号已经数十
年都是相同的一个女性…她到底多大了?
不能再想,不可再想。细想下去实在可怕…这孤绝,到底有多长久了?
洗好了碗,他探头出去,没看到麒麟。绕着屋子找也找不着…一直到听到缥远的
琴声,才发现她光着脚坐在附近的大树上,一杯威士忌浮在半空中,沾满了水珠,
冰块已经快融光了。
怀里抱着月琴,铮铮然。
「…当心摔下来喔。」明峰靠在树干上,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你忘了我太祖婆婆是谁?」麒麟望着他,手里漫弹不成调。
「马有失手,人有乱蹄…」他一时紧张,开始胡言乱语。
「…吃芝麻哪有不掉烧饼的?」麒麟扶了扶额头,「上来吧。」
默默的并肩坐在粗大的树枝上,仰望天空,无月有星。「…今天,有个女孩子跟
我谈到学道的目的。我说,我学道虽然是不得已儿,却不打算长生不老。真的长
生不老,那不是自找当妖怪吗…?」
「你说得没错啊。」麒麟张着大大的眼睛,「我也这么想呢。」
「那么麒麟,」明峰耿直的问,「你为什么长生不老?」
原以为她会发怒,只见她那双大眼睛坦荡荡,一些贪念罪恶都没有。「这个嘛…」
她弹了一会儿的月琴。「如果说是得了不治之症所以长生不老,你相不相信?」
「…鬼才信!」明峰炸起来。
「不能这样唬烂喔…」她轻叹,「我想想怎么唬烂你好了。我尽量唬烂得有诚意
一点…」
「你这个…」明峰想要破口骂出来,一转头,发现她嘻笑的脸孔,却笼罩着忧愁
的侧影。他沈默了,继续倾听着麒麟的月琴。
「长生不老是种毒药。」麒麟难得正经的看着他,「如果不想成为妖怪,就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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