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各怀心思,却还是方士奕先打破了沉默:“案卷我看过了,早在你们审理此案的时候,就排除了其他人的作案可能,只把凶手锁定在这二人身上,对么?”
二人各怀心思,却还是方士奕先打破了沉默:“案卷我看过了,早在你们审理此案的时候,就排除了其他人的作案可能,只把凶手锁定在这二人身上,对么?”
袁振升点点头:“嗯,我前几日又去万府复查过,万仁死在北屋,北屋是间封闭的屋子,只有一扇门通万仁书房,而那间房一直是锁着的。而案发当天只有两个人进过那间屋子,而这两人现在都在县衙的牢里。”
“好,那我问你,在你看来,这二人谁更像是凶手?”方士奕追问道。
“我不知道。”袁振升硬梆梆地扔过来四个字,在他看来,方士奕步步紧逼的语气倒有点象在审犯人了。
方士奕自嘲地笑笑,点点头:“也是,你要是知道也不会直到现在还定不了案了。”方士奕很清楚,袁振升这人最怕激将。
袁振升果然还是没改十年前的老毛病,一听这话差点没跳起来,忍了忍,说道:“管家万申。”
“为什么?”方士奕笑着看着袁振升,“还在先生门下的时候,先生就夸奖袁兄长于断,能够于千丝万缕中抽丝剥茧寻找到自己需要的线索,再梳理成清晰的脉络,对于这桩无头案,即便没有证据不能定案,袁兄也一定有了自己的主张,愿闻其详。”
袁振升抬起头看看房梁,显得很无奈,伸手不打笑脸人,方士奕这番有礼有节的话让他实在没法不好好说话:“首先,假设侯天朔的酒里真的有毒,而他临时出诊是事先安排好的,目的是什么?伪造他不在现场的证明?这显然不足以作为理由。酒是他家的,一旦中毒,他显然脱不了干系,侯天朔是个很有头脑的读书人,他要杀人可能用这样简单的手段吗?”
“好,再说说万申。”方士奕边点头边说。
“根据今天万府下人万三的口供,万仁和侯天朔喝酒是从来不许外人打扰的,而那天万申从侯府一个人回来以后,便去了北屋给万仁送酒,然后出来,去厨房,再到侯天朔上门万申出去迎接然后二人一路来到北屋,这中间没有人再进过北屋,也就是说,万申很可能就是见过万仁的最后一个人。”
“那他如何杀人呢?”方士奕不紧不慢地问。
“这太容易了——他是一个人回的万府,路上下毒完全有可能。”袁振升不假思索地说。
“按照你的逻辑,袁振升在自己家的私酿里下毒害人的手段太简单,那万申在自己一个人回万府,路上没有旁证的情况下在自己一个人带回去的酒里下毒的手段难道就不简单吗?据万府的下人交代,万申平日也是个机灵使巧八面玲珑的人,侯天朔不会这么傻,他万申会这么傻吗?”方士奕扬扬眉毛看着袁振升。
袁振升一下子被问噎住了,他承认,其实这套逻辑正是他迟迟无法做出可靠判断的原因,但是这个空子让面前这个人提出来,实在让他很不舒服。“你是在给我下套么?”袁振升看着方士奕,“这个案子之所以难办,难办在哪里?并不仅仅难在现场没有线索,涉案的二人都没有口供。而是难在他们两人都可能作案,但是以我们断案多年的经验看,这样两个都很精明的人,决不可能用这样简单的办法杀人,因为任何一种方法都会让人很快怀疑到他们。”——言外之意很清楚:我也知道万申不可能那么傻,要你教我?
方士奕点点头,他承认自己刚才的确有些咄咄逼人不留面子了,而袁振升这人恰恰最重面子,看来今晚这谈话是继续不下去了。“这么说来,这个案子还是没有什么头绪了。”方士奕合上卷宗,“时候也不早了,袁兄能否容我把这本卷宗带回去看看,明日我们再议?”话虽这么说,但是方士奕能感觉到,以袁振升的头脑,绝对不会什么一点头绪也没找到,只是他不愿意告诉自己罢了。其实说起来,告诉不告诉也无所谓,对于方士奕和袁振升而言,他们从开始查案的那一刻起,他们站的位置就不一样,各自知道些什么,准备做什么,都不一样。袁振升是要把案子搞个水落石出真相大白,而方士奕……是要找到一些人,保全另一些人。
袁振升站起身,把方士奕送出门,又折回来,一直躲在一旁的赵复望着月光下方士奕的背影问袁振升:“您真的一点头绪也没有吗?”
“有头,无绪。”袁振升轻笑一声,“今天万三还说过一句话,你记得吗?”袁振升看赵复一脸茫然的样子,又进一步提点道,“你还记不记得今天那个万府的下人说的那句话?侯天朔见到万申,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你是不是拿了我的酒’?!”赵复眼前一亮,“难道说——”
“对,问题就在这里。侯天朔为什么要说那么一句话?又为什么一反常态急冲冲地去看万仁?这是否意味着,他根本就知道酒有问题?急于想知道万仁到底喝没喝酒,喝完又怎么样了?”
“对,完全说得通。”赵复想了想,还是有些疑惑,“这么说,难道真的是侯天朔在酒里下了毒?不可能啊,且不论他是不是会用这样直白的手段去害人,即便用了,把人毒死就是,何必还把万仁的脑袋给割了呢?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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