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一动不动,象一座雕塑的剪影。从厉红这里看去,那就是一个人端坐在她的床头,她只能看见他的侧面,不过脑袋动不了,厉红无法看见这个人的面容。她使劲眨了眨自己的眼睛,黑影没有象幻影那样的消失,而是依然坐在那里。
厉红就那样半躺着,死盯着黑影,极力想从中看出那到底是谁。不过黑影好像并不知道她已经醒来,他终于慢慢站了起来。厉红清楚地看见,这个人有着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是李丽!没错,尽管只能看见剪影,但她知道自己看见的绝对是李丽,那长发、身形以及动作,确实就是自己高中的好朋友。
厉红稍微镇定了一些,如果这个人是李丽的话,那自己就不会有危险。她想说话,可是喉头动了动,还是发不出声音。这时,黑影从她的床前走过,慢慢走向房间门口,咔哒一声,黑影消失不见了。
这咔哒声是那么的熟悉,就是下午厉红在浴室中听见的那个弹簧锁在卡扣里发出的咔哒声。不过她好像并没有看见房门打开,黑影就不见了。她一跃而起,仿佛刚才全身无力的情况瞬间就消失了,这让她非常吃惊,坐在床上不知道该做什么。这时,原先完全是雪花点的电视突然出现了图像,24小时滚动播出的新闻频道正放着夜里3点的整点新闻。
刚才的黑影是李丽吗?难道她没在自己的房间里跑到我这里了?应该不可能,否则她是怎么进来的呢?我怎么就看不见她的脸呢?现在她又去哪里了?我是不是应该去她的房间看一看?
想到这里,厉红下了床,不过她并没有开灯,披了件衣服后就向门口走去。
9.惊魂夜(2)
借着电视机发出的光,厉红摸到了门口。
半夜三点,她从来没有在这个时间离床这么远。现在四周静悄悄的,她本能地有种不安的感觉,使她的动作也显得轻手轻脚,小心翼翼。难道是那个家伙让她不要出门的警告起了作用?站在门边的她,暂时停下了手上开门的动作。
她需要好好想一想。
首先,他为什么会知道我夜里要出门?厉红是每天晚上10点之后必定不会出门的主儿,除非着火了,因此他警告说夜里不要出门,似乎非常多余。而此时,看见李丽奇怪的黑影之后,她又本能地想追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好奇,另外就是对李丽的关心——天知道这个受到极大打击的女人会干出什么傻事。那家伙知道她晚上会看见些什么。他是怎么知道的呢?这个问题她分析不出来。如果把那个奇怪男人的头骨交到厉红的手里,凭着她的法医人类学知识及经验,能很快画出他的复原样貌来——嗯,眉骨较高,颧骨也挺高,皮下脂肪不多,眉骨与皮肤最多只有2毫米的厚度。可是现在让她猜他是怎么知道夜里发生的事,除了推测出这一些都是他搞的鬼之外,就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其次,她刚才看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确,她刚才仅仅是看见了黑色的剪影,并没有看见黑影的面容,但她却很快判断出那是李丽。仅仅是从长发、身形和动作吗?这显然非常不可靠。那会是什么?她知道,人眼看见的东西,都是大脑在眼睛接收的光影信息基础上,根据以往观察的经验重新组合而形成的画面,因此对于大脑并不熟悉的东西,会以模糊的影像加以填充。那么那个黑影会不会是她看见的错觉呢?应该不是,眨眼的时候,黑影还是存在,那里确实是有个东西。她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三,那东西是怎么进到她的房间,又是怎么离开的呢?房间的门锁的好好的,如果是有一定体积的物体进入房间,必定要有一些空隙,可门并没有打开,难道是……
厉红慢慢走回到窗前,掀开了窗帘。
外面漆黑一片,窗户关得好好的,也没有打开的痕迹。她放在窗台上的鞋也没有移动的迹象。她又向窗外望了望。
什么也看不见。
唉,难道真的是幻觉?她决定回学校之后,仔细再研究一下幻觉出现的机理,虽然和自己的工作无关,但那黑影有点让她不安。
她坐到了床上。这么一折腾,现在她也不是很困了,大脑思路非常清晰,而刚才想出去的冲动渐渐也消失了。现在她越来越倾向于自己刚才看见的是幻影,李丽怎么会半夜不打招呼就跑到她的房间里,而且还是穿墙进来……
穿墙……
厉红感觉到一股寒意。没错,黑影离开的时候她并没有看见门被打开,而只是听见了关门的声音,黑影就消失了。另外,那关门的咔哒声,是不是幻听呢?就象下午在浴室里听到的声音一样。穿墙……那意味着,这个房间对于那个黑影来说,如若无物,它来去自由。
厉红靠到了墙边,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感觉。
宗教工作者……
与鬼有关吗?
厉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是完全的无神论者。因为工作的原因,她接触了大量的尸体,最重要的是,这些尸体都是在荒野中腐烂的只剩骨骼的尸体,在这些骨骼中,厉红要找到能够辨认出死者身份的确切证据,例如相貌、生前所受的伤害等等。她想起了自己头一次出现场的情景,当灰白的骨骼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确实曾经联想到了鬼。不过受害者被害的惨状,让她渐渐忘记了这个念头,一心只想赶紧辨认出死者的身份,让死者入土为安,马上抓住凶手。她接触了多少具这样的尸体了呢?20?30?不记得了,回去一翻资料就知道了。不过相比那些能看见摸到的骨骼,似乎鬼这个东西更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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