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查阅了本子上的号码,拨出了电话。
“休,我是萨拉。”
“哦,萨拉。嗨,你情况怎么样?”
“挺好。过了一个漫长的懒洋洋的周末。你呢?”
“同往常一样,害怕星期一早晨的到来。”
“不单你一个人这样。”
“现在听我说。洲际银行。”
“嗯嗯。”
“你嗯嗯是什么意思?”
“呃,我想我的意思是,‘哎呀,见它的鬼去吧。我想我是去不了那儿了。’”
“为什么去不了?”
“得啦,丹特·斯卡皮瑞托总共给了我30分钟时间,然后就一脚把我端了出去,这就是原因。”
休哈哈大笑,“听着,萨拉,要是他不喜欢你,5分钟之后就会请你滚蛋了。他已做了调查。他是信任我的。他也清楚你很能干。他所要做的一切就是看看他是否会喜欢你。他确实喜欢你。”她得意洋洋地停了下来。
“这种表达方式真够怪的。”萨拉喃喃说道。
“喂,不要发脾气嘛。你不要指望所有人都来巴结你。”
“什么发脾气?我差不多……”
休把她的声音压了下去:“听我说,斯卡皮瑞托刚刚来过电话。他此刻就在家里。他希望你去个电话,安排一下与他手下成员见面。”
“这可有点异乎寻常了,不是吗?”萨拉说道,“我是指直接进行接触。有点不大正规。”
“哦,得了吧,萨拉。你并不需要我做监护人。”
萨拉大笑起来,“没错,是不需要。那么他的电话号码呢?”
休随口报了出来。萨拉道了声晚安,随即拨了那个号码。她注意到那是切尔西区的号码,与她的电话同属一个电话局。这么说他们还是邻居。
“丹特,我是萨拉·詹森。”
“晚上好,萨拉。”
他的声音听起来不悦耳、不连贯,甚至比面对面时还要咄咄逼人,而且有带着嘲弄的口吻。萨拉对此不予理睬,默不作声地啃着指甲,等待对方发话。
“你明天6点钟能上我办公室来一趟吗?”
“好的。”
“那么再见。”他说罢就挂断了电话。
简短的通话让她感到心里不安。这种简明扼要之中含有冷淡,含有对通话惯例的忽略。很多交易员通话时就像这个样子,不过那并不是出于无礼或者缺乏通话诚意。说也奇怪,他仿佛是在避免俗套。
第二天萨拉是在无所用心之中度过的,只想能早些回家,等待6点钟的到来。当那一时刻终于来临时,她匆匆离开交易大厅,直奔洲际银行的办公室楼而去。
同一间昏暗的办公室,另一套无可挑剔的西服。斯卡皮瑞托见到她进来,慢腾腾地朝她走去,伸出手,紧紧地握了握她的手。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的眼睛。他面带微笑,并非出自友好或者欢迎,而是出自萨拉无法完全确认的其它什么。她把脸转过去。办公室里另有两个人,斜靠在办公桌旁蒙有布套的椅子上。斯卡皮瑞托朝他们点点头。
“萨拉·詹森,过来见见马修·阿诺特和西蒙·威尔逊。”
威尔逊一下子站了起来,笑了笑,热情地握着她的手。阿诺特懒散地半站半坐着,握了一下她的手,又重重地坐回到椅子上,眼睛再没有看她。斯卡皮瑞托从办公桌后面拖过一张椅子,坐在阿诺特和威尔逊当中,他们马上给他腾开位置。他们位于他的左右,看着他,似乎在等待指示。萨拉看了觉得他们就像是新手一般。萨拉在他们对面的一张空椅子上落座,放下手袋。她朝后靠坐着,解开上衣钮扣,掏出一包香烟,然后随手点燃了一支。
她冲着那几张注视着她的面孔笑了笑,“你们不介意吧?”
斯卡皮瑞托摇了摇头,递给她一只烟灰缸。
“我也要抽支烟。”阿诺特说罢,离开办公室,回来时从交易台拿来了一包香烟。他点燃了香烟,缕缕烟雾朝天花板飘然而去。
萨拉吸了口烟,漫不经心地望着那两个新手。阿诺特这人看上去似乎应当在《绅士》杂志的有光画页上做衬衫广告。他是个年近30岁的英俊美国人,方下巴,蓝眼睛,淡褐色的直发剪得很短,吹风吹到了无可挑剔的程度。萨拉注意到,他的口音也改了不少。新泽西州的鼻音已经修正成波士顿的拉长音调,不过在个别词语上还是会露馅。要不是眼睛以及嘴巴的形状,他的形象即使还有些做作,也可以称得上是健康向上的。他的眼神显得冷酷而愤世嫉俗,每一个表情无不带上玩世不恭的味道。那副嘴唇微微向下噘,显出一副轻蔑的模样。他可不是萨拉认识的人当中讨人喜欢的,也不可能会雇用她。
相比之下,西蒙·威尔逊显得和蔼可亲,愿意讨好人。他要年轻一点,大约24岁。根据萨拉的推测,他来金融城工作才一两年,而且到目前为止一直避免表现出他的许多同事所共有的那种几乎习以为常的厌倦自满倾向。他的头发呈浅棕色,脸上的雀斑不多,穿一套起皱的西服,而且还是买的成衣,这一点跟其他两个人不同。他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在打量他的时候,他笑了笑。她对他微微一笑,然后望着斯卡皮瑞托,等待他的开场白。他只是一味地打量着她,一声不吭,没有任何要讲话的意思。他半转向阿诺特。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接着阿诺特朝前坐了坐,问道:“那么你对美元兑英镑汇率有何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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