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你今天怎么样?”
萨拉转过身,他却张口结舌了。他觉得她脸上似乎被揭掉了一张面具。如果看到的仅仅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他也不至于如此惊讶。他看到的是一张冷冰冰的脸,没有丝毫矫饰和掩藏。他赶紧转过脸,看着自己面前的屏幕。她打开自己的电脑,在键盘上操作起来,仿佛什么事也没有似的。
斯卡皮瑞托来了之后,把他们都叫去开早晨的例会。阿诺特慢吞吞地走到自动咖啡机旁端了杯咖啡。萨拉起身朝会议室里走。斯卡皮瑞托让她先进,随后自己也走了进去。他在萨拉对面的位子上坐定,刚接触到她的目光就有意避开了。她的目光中带着鄙弃,嘴巴不满地噘着。他凝神看着她的脸,眨了眨眼,然后把目光移开。少顷他再看时,她脸上已毫无表情。阿诺特端着咖啡走了进来,紧张气氛得到缓和。随后匆匆进来的是威尔逊,他总是最后一个。这两个人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阿诺特从萨拉前面的香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向她咧嘴一笑表示谢意。她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斯卡皮瑞托清了清嗓子,又像以往一样断断续续地说起来。他把本周的营业主导思想大体说了说。萨拉听后一言未发。过了几分钟,大家就出来了。萨拉在自己的交易台前坐下,拿起电话开始工作。
她在交易台上坐了一整天。午饭时威尔逊从伯利小吃店买了块三明治给她。它在那儿放了一个下午,放得有点起了翘。
她全神贯注,几乎不停地买入卖出,先建仓,赚上几千英镑,然后消仓,接着重新开始。8个小时当中,她密切跟随市场变化进行运作,总共赚了6万英镑。她把赚到的数目告诉阿诺特之后就下班走了。她坐出租车回到家,心里有了几分冷酷的满足感,也开始出现阵阵轻松感。她知道离恢复均衡还有一大截,不过至少她现在的路子是对的。
她才进大门,电话铃就响了。她机械地走过去,抓起电话。是斯卡皮瑞托。出乎意料,有些讨厌。她把电话抓在手上,顿了顿,然后问道:“你要干什么?”
他笑起来。她听得出那纯粹是装的,假装很熟悉他们所共知的玩笑,假装对自己心上人的小缺点表示无可奈何。她差点气得把电话往下掼。
“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早上为什么那样看着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那声音听上去像受了很大的委屈。
萨拉缓缓地、深深地舒了口气。她不能再跟他过不去了。不管怎么说,她怎么能知道他不忠诚呢?他虽在撒谎,却又火冒三丈,虽做事不道德,但话却说得还不难听,这就让她左右为难了。跟一个说谎的人顶真能得到什么呢?因为他相信自己的想象,是个心理变态的说谎者。萨拉第一次明白了这个人的本性,她感到他们之间有个裂痕,一个她一直在寻找的裂痕。她顿觉浑身上下一阵轻松。
“我想请你来一下,我想见到你,把这件蠢事说说清楚。”
他那没有恶意的取笑不像出了什么问题。任何不愉快都将在他的拥抱中冰消瓦解。萨拉笑了。现在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她觉得自己只是好奇。他疯了,精神不正常。如果她能看得透些,心里更明白,事情就会简单得多。他放下电话,顺手抓起汽车钥匙。
晚上7点时,洲际银行交易大厅已空无一人。马修·阿诺特正准备离开,电话铃突然响起来。他不耐烦地拿起电话。
“阿诺特吗?”
“什么事?”
“我是卡尔·海因茨。到我办公室来一下,行吗?”
马修·阿诺特穿过交易大厅,走到外面,然后爬了四截楼梯,来到银行首席执行官卡尔·海因茨·凯斯勒办公室所在的8楼。
只有凯斯勒一个人在,他的秘书已经下班回家。阿诺特在办公室外站下,凯斯勒抬头看见他,招手让他进去。阿诺特在凯斯勒对面隔着玻璃办公桌坐下。
凯斯勒笑了笑,“你的朋友给我带来了好消息,很有好处。”他脸上的笑容旋即消失,“不过在这些好处面前要多长个心眼儿。”他把手伸到交易台下面,把公文包拎上来放在桌上,将其打开后从中取出一样东西,那东西的样子就像一只带天线的袖珍收音机。
“这是给你用于安全防范的,可以探测出窃听器。我想让你用它查一查你周围,你家里,卡拉的家里,甚至交易台也要查一查。”
阿诺特接过那玩意儿,“怎么啦?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啊?”
凯斯勒笑了笑,“没有什么,不过是有备无患罢了。我们的保安人员建议我们要对最重要的办公室和会议室进行定期检查。他们把这个小玩意儿给了我,觉得我们不妨用它一用。”
“怎么个用法?”
“很简单。它的接收频带很宽,可以接收多种不同信号,就像收音机一样,不过能接收的信号更多。你把它打开,拿着它走,同时转动旋钮。你戴上这个耳塞,如果从耳塞里能听见周围的声音,你就知道你正在接收的是附近窃听器里发出的信号。这是发光二极管。”他指着面板说,“如果你离开信号源比较近,就会有几只二极管发光。亮得越多,说明你离窃听器越近。妙不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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