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你对我真是太有耐心了,"他说着,拉住我的胳膊肘,引我上了地下室的台阶,"我知道我的举动肯定显得很怪异,令人费解。这一切其实非常简单,但我暂时还不能说我正在做什么。你得对我保持信任,得等待。如果你担心我正在陷入另一场,怎么说,麻烦之中--你可以把你的担心忘掉。我非常好。我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完成我正在做的事--到时候,就是后天,我会带你去那儿"--他扬了扬头--"去地下室,让你看我的成果。我的全部要求就是,你再耐心地多等一天。相信我,菲利普,你将看到一个真相,令你彻底震撼的真相;然后--你就会明白所有的一切。别让我现在就把一切都说出来--你不会相信的!但是眼见为实,当我带你去那儿的时候,你就能亲眼看见了。"
他显得那么通情达理,那么有判断力--虽然有一点儿狂热--还那么激动,就像一个小孩准备炫耀他的新玩具似的。为了表现出对他的信任,我让自己随意地和他说着话,我们一起去吃了一顿迟到的晚餐。
14日上午,朱利安一直都在搬运他全部的笔记--我从没想过会有那么多--以及放在小硬纸箱里的小零碎,从他的房间搬到地下室里。午饭他只吃了一点,然后就去图书馆"查最后一点东西"并且把最近借的许多书还了。他不在的时候,我去了地下室--发现他已经把门锁上了,并且把钥匙也带走了。他回来后,一下午都把自己锁在地下室里,直到晚上稍晚的时候才出来,还显得异常高兴。到了更晚一些的时候,当我已经回到我的房间之后,他来了,敲我的房门。
"今晚特别晴朗,菲利普,我觉得我应该看看天空……星星总是让我很着迷,你知道吗?可我房间里的窗户实在不好;要是你能让我坐在这儿看一会儿的话,我会很感激的。"
"请便吧,老弟,进来吧,"我答道,又惊又喜。他穿过房间走到窗前,倚在窗台上,我随后从安乐椅上站起来,走过去站在他身边。他透过那副怪异的黑眼镜凝望着夜空。我看得出来,他正在专注地研究着星座,我把目光收回来,看着他的脸,谨慎地说道:"看着那儿,会让人以为那些星星除了把夜空扮得更美丽之外,还有别的用途呢。"
我弟弟的态度突然变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没好气地说,还用一种明显是怀疑的眼光瞪着我。我吃了一惊。我的话完全是没有恶意的。
"我是说,那些老占星家说不定能看出些什么,"我答道。
"占星术是一门古老而严谨的科学,菲利普--你不应该这么随随便便地谈论它。"他慢慢地说着,好像在克制着不让自己发火。有某种东西在警告我要闭嘴,所以我没再说什么。又过了5分钟,他离开了。我又在那儿坐了一会儿,想着我弟弟的反常态度;当我抬头看窗外闪烁的星星时,我不禁回想起很久以前他在发病的时候,深更半夜坐在我床边含混不清地说的那些话。他说过:
第39节: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到时候,当星星对位时,它们就可以实现伟大的崛起……"
那天晚上我一点儿都没睡;从朱利安的房间里传出的杂音和咕咕哝哝的说话声,喃喃低语和叽里咕噜的梦话响亮而清晰,吵得我无法入睡。他在睡梦中说到的都是如此可怕和令人不可思议的东西,像什么"海底的绿色荒原","鲜红色的欢宴者","被缚住的绍格斯","门槛处的潜伏者","伊布-特斯托","札特瓜","宇宙的尖叫","巴格-沙什的嘴唇",和"冻层栖息者"。快到早上的时候,我实在撑不住了,终于打起了瞌睡,还做了好多恶梦,当我醒来的时候,都快到15日中午了。
朱利安已经在地下室里了,我洗漱完毕,穿好衣服后,记起他许诺要"给我看"他的成果,我便往地下室走去。刚走到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我猛地停下了脚步,我听到前门上的投邮口的薄铁皮门噼啪地响了。
是日记本!
我无端地担心朱利安可能也已经听到了动静,便顺着走廊跑到了门口,抓起门垫上那个贴着邮票、写着地址的牛皮纸小包裹,飞快地跑回了我的房间。我锁上门,撕开了包裹。我之前去试探过朱利安的房门,知道他的门没锁。现在我准备趁他还在地下室的时候,进到他的房间里把日记本从他的床头板后面丢下去。这样他可能就会以为他确实是把日记本放错地方了。然而,当我把日记本放在一边,捡起掉在地上的几张钉在一起的纸,看了上面写的内容之后,我把我的计划全忘了,因为我意识到我弟弟显然正在陷入精神错乱。沃姆斯利履行了他的诺言。我把他简短、急迫的询问函丢到一边,在渐渐加剧的惊恐中,快速地看着他翻译出来的朱利安的日记。没错,我所要的所有证据,都整齐地写在那些加了好多问号的段落中;但我没必要把它们都读完。某些词和词组,句子和段落,似乎在纸上跳,吸引着我迫不及待地探寻着的目光:
"这个形状/形态?让我恶心。多亏在那儿没等太久。真困难,这个形态/身体/形状?起初不听我的,我担心它可能已经受惊了--(?-?)多少有一点。同时,我还得把我完成的那个转移/旅程/通道?隐藏/保护/隐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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