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桃这个人怪异是怪异了点,不过不可否认,他真的牛飞了。
盒子费了点功夫才被拆开,里面是层层码放的半透明纸质礼盒,各式各样竟然全部是点心,盒子上还殷勤地标明了低糖,显然是针对不喜甜食的悠一。一时间屋里都是糕饼的香味。
我拿出一盒,看悠一并没有阻止我,于是咬了一块,觉得很对胃口。
悠一却蹲在盒子旁边掩面:“啊……又来了又来了……”
“什么又来了?”我嚼着点心问。
“你真以为张桃那里有白拿的东西?”悠一持续掩面:“你太天真了孩子。”
“呃……”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为他工作啊。
“关键是,没有通过委托而是直接送报酬来……”悠一开始双手掩面,“这就表示是他的私人事务……”
“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有什么不对?
“张桃的私人事务……你觉得会有什么好事情?”悠一彻底陷入了沮丧之中,掩面不止。
“唔唔……”我被点心噎住了,他说得很对。
“还好,糕点……算不上什么特别稀奇的东西。”悠一打量着盒子里的糕点,估计了一下,“看来这次的私事没有危险。”
他看了看捧着糕点的我,皱皱眉头,随后把手伸进摞成小山的高点盒子里摸索,摸出一个压花的信封,上面用古体写着:六月十一亲启。爱你们的,张桃。
悠一捏着信封,想了想,最后揉成一团扔进了废纸篓。
“是什么事情?”我问。
“嗯……给他的一个老朋友捎点东西。”悠一站起来,拍了拍巨大的盒子:“你去吧,这个全部给你。”
“嗯?”我捧着糕点,没听清楚。
“张桃的那个朋友——是个外科医生,在合德中心医院。”悠一从我手里接过点心随手放在一边,“东西很重要,似乎是用来救一个重要的病人,所以时间不能拖。”
“但是——你这两天要赶论文吧。”我提醒他。
“所以你去啊。”悠一凛然道。
“为什么要特地找人去?”我回想了一下刚才举着大盒子的两个式神,奇怪道,“他不是有易物堂的专线快递吗?还会飞。”
“不管上天入地。——医院,是易物堂专线唯一不能涉足的地方。”悠一凉凉地回答我,“式神这种东西,是没有灵魂的怪物,不能靠近生死界限太过模糊的地方。”
我瞥了一眼左腕上的小龙,背后凉了一下。
“就是这样。小心保护好你自己。”悠一留意到我的眼神,拍拍我:“千万可别以为可以在医院里叫那条玉螭出来,那会害死它的。”
傍晚的时候我拿着张桃要求带给医生的一只小瓶子来到了医院,张桃说要在这两天带给那个人,并且在给悠一的那封信中反复强调“必须亲自交到他手上”,因此我现在只能等在走廊里。
医生姓周名夏,这个城市里很有名气的外科医生,想不到居然和张桃这等脱离现实的人物有来往,真令人费解。——话说,周夏医生现在就正在手术中,又不能把东西托给其他人转交,所以我只能等着。
据说这台手术还要做相当长的时间,我于是在医院的走廊里走动,欣赏种在花台上的植物。上下转了两圈,来到了挂着不少美丽挂画的楼层,墙面漆成温柔的色彩,看到抱着婴儿的护士走过,我才明白过来,原来不小心转到妇产科的母婴楼来了。
我更小心地放轻了脚步走着,在路过妈妈病房的时候,一个靠在窗边的年轻妈妈看见了我,向我微笑招手。我犹豫了一下,确定她是在叫我,这才走进了病房。
“不好意思……我看你走过去两次,我猜你是不是正好有空呢?”年轻妈妈笑眯眯地指着窗边的椅子招呼我坐,“妹妹可以给我读读报纸么?”
“嗯,哦。”我确实是有空,年轻妈妈很面善,圆圆的脸和红扑扑的脸颊,一时半会我也找不到周医生,陪陪她也无妨吧。
“啊,是这样……我一直住在韩国,虽然跟着孩子的爸爸到这边来了,可是还不太懂英文。”年轻妈妈不好意思地笑笑,胖胖的脸上笑出酒窝来,“但是孩子的爸爸也忙,不能经常来看我。”
她低头腼腆地笑着,手慢慢地摸着圆鼓鼓的腹部,寂寞而幸福。
我拿起床头的报纸,心里塞得慌,暖暖的,又颇为不是滋味。——不知道在我即将出世的时候,我的妈妈,是否也这样幸福地祈祷着我的降生呢?又或是,只是在祈祷能够降生一个灵媒?
我拿着报纸细细地念,从元首的国外访问,到小广告和花边新闻,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但我慢慢地念,年轻妈妈就在一边一瞬不瞬地认真听,我突然想,这还是我第一次念东西给别人听呢,我不是藤堂一门堂堂的少主人,而是一个在给母亲念报纸的孩子了。也终于有人正在心眼里感激着我,——不是为了我的能力,而是为我的所作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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