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抬起头来的时候,管家也忍不住称赞:“这孩子长得真讨人喜欢。”
“就是有点顽皮。”同样戴着大帽子的年轻妇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孩子的头:“昨天还在你们的溪水旁边洗脸呢,真是……”
一直到那一家三口离开,我还在原地死转不过那个弯儿。
洗脸……
洗脸……
他在洗脸……
那个孩子昨天是在洗脸……
不是在洗后脑勺?
我仔细地回忆他那个古怪的动作,其实如果反过来想想,根本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动作。——蹲下来或者跪下来,向前弯着身子,两手捧水——洗脸!
那只不过是一个洗脸的动作而已!
那天晚上我所看到的,并不是他美丽的脸。
而是他丑陋的后脑勺。
那时我是多么地确信我看得足够清楚。
的确足够清楚了。
但……我又怎么知道自己看清楚了的,是不是我以为的那一面呢……
你呢?你以为一个人只能有一面么?
作者有话要说:再次鄙视姚牧云。
顺带鄙视她的官爸爸。
鄙视作协某些人。
打击抄袭。
原创最高。
虐杀与创造之时[下]
04]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幸见到世界的背面有什么。
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幸了解自己的背面是什么。
因为你的背面几乎永远不会自己跑出来和你并肩站在一起。
于是人们总是以为,自己就是自己一个人而已。
但是偶然……也会有这样的情况。
有人幸运地在有生之年遇见了另一个自己,但不幸的是,“他们”都回不到原来的位置去了。
“藤堂,别在这里睡着,会着凉。”水声哗啦一响,我被轻推了一把,朦胧间身子一歪直往水里栽去。
“喂!”绫人拽住我颈后的衣服一把把我的脑袋提出水面:“醒醒啊喂!”
“……啊?”我咳了两口水,抬起一样湿淋淋的袖子擦脸。——感觉真恶心……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越是不愉快的事情就越是记得清晰,哪怕连自己的脸都模糊了,讨厌的人和事情还是一样清晰。
用手掩住眼睛,我打了个哈欠。
“你小的时候,总是那样子一个人吗?”冷不丁地,绫人问。
“嗯~?”我莫名地看看他,又伸手逗水里拖着诀的小鱼,“哪个样子?”
“梦里,”绫人停顿了一下,答道,“的样子。”
我惊了一下,心里觉得很不痛快。
“你?你怎么随便偷看?”我斜了绫人一眼,“出入都不打声招呼吗?”
“我刚才,从你在餐厅二楼走廊的时候到穿过院子,我都跟在你后面。”他倒是无所谓地耸耸肩:“我还以为,每个家族的灵媒都是众星拱月一样地有很多兄弟姐妹陪着呢。”
“哦。”我点点头,无不讽刺地提醒他:“那并不单单是‘我们家’的特色吧,难道说晶在千代家,享受了‘众星拱月’的待遇么?”
绫人僵了一下,撇开视线:“那倒没有……不过那也是因为……”
“你明明知道,我们两家,无论哪一方都是这样,不接受不合格者和令人不满意的血脉。”我笑,“你明明知道,而且什么都不能做,那么,你找到了阿晶,又如何呢?”
“你知道一个灵媒的负担吗?”我知道。
“你知道让一个人在一群人中寂寞的滋味吗?”我也知道。
“你知道没有自由和被监视的感觉吗?”我还是知道。
“你把他留在身边,你能保证家族不继续伤害他?”我能。
“还是因为你有多么需要他?”我需要,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你除了看上晶的能力,你还看上什么?”
“要他跟着你回去,你到底——凭什么呀?”
突然把很早就想问的东西一下子问了出来,我看着绫人,等着他回答,也可以说,等着他不回答。
绫人望着水面,够起了唇角,兀自冷笑了一声。
“我?”
“凭什么呢?”
“就凭我爱他。”
“我比他本人还要爱他。”
“这理由……”绫人抬眼看我,笑容更深。“你还满意么?”
05]
人们时常说,在破坏掉某些东西的时候必然会催生某些东西。
在很多时候现实主义者们觉得这样的言论很荒唐。
但事实是的。
有死去的冬虫,才有夏生的药草;有未成的眠蛹,才有凉滑的绫罗;有归根的落叶,才有春上的初华。
世界万物不断变化,不断变化,不断不断变化。
变化的本质就是旧的死去而新的诞生。
人心之变,也是如此的。
我瞪眼看着绫人,止不住地细细颤抖。
我猜测过这个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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