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殷先生。”白傲雪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被褥。
他像是默认了,停止了唱戏,眼神宛如冰冷的利刃,直刺白傲雪的心脏。所有的害怕都聚敛到掌心,化作一片濡湿。白傲雪揪着被褥,再次问:“殷先生,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总是来找我?”
他发出压抑的吼声,然后,脸在一瞬间由苍白变成了青绿。于是,原本俊美的一张脸变得如恶鬼一样可怕。接下来,他“咯咯”地扭动着脖颈,像是颈椎骨在里面断裂、错位。他似乎很难受,颤巍巍地举起五个苍白的手指,抓了一把自己的脸,脸上的皮肉顷刻被抓掉一大块,露出里面鲜红的血肉。他再抓一把,又被撕下来一块皮肉。白傲雪看得胃部一阵阵痉挛,酸水一股股翻涌。想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强撑着难受,看他究竟自残到何时。
他又将手指插进自己的眼睛,两个血淋淋的眼球被他生生地抠出,低吼变成了凄厉的长嚎,两只没有眼球的眼睛,则不断地朝外冒着鲜血……
白傲雪惊恐得想大喊一声,却发不出来一点声音。闭上眼睛,抓起面前的被褥,将自己整个儿遮住。他的吼声停止了,房间里静悄悄的,但白傲雪更加心惊胆战,因为安静往往就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预兆。等了一会儿,果然听见有人走路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就向床边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侵袭了上来,白傲雪闭上眼睛,等待着、等待着……可怕的等待中,她听见自己的心跳一声又一声,怦!怦!怦!急促得几乎要跳出胸膛。
一只手将被褥拉开了,冷风吹在脸上。与其这样坐以待毙,还不如奋力一拼,求个活路!这么一想,白傲雪果断地睁开了眼,没想到睁开眼睛后,她所有的勇气都被眼前的景象击溃了,因为面前站着的不是血淋淋的殷先生,而是一个比他更让人毛骨悚然的骷髅。骷髅咧开嘴,像是对白傲雪一笑,然后,那双手骨向她扼过来……
“救命啊!”当白傲雪艰难地从喉咙里喊出这三个字时,她也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转溜着眼睛望着四周,她好生生地躺在床上,什么殷先生、骷髅都消失了。撑着手坐起来,觉得身体软绵绵的,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回想起梦里的情景,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幸亏这只是一个梦!
房门被人从外面扭开了,白傲冰从门缝里探进头来,说:“姐,快点起床,该吃晚饭了。”
“知道了,我马上就下来。”
窗外暮色四合,淡淡的暮霭笼罩在人的心头,让人不免徒生惆怅。白傲雪轻轻叹了一声:“这一天的光阴,过去得真快。”
三
随便披了件外套后,白傲雪连头发也懒得梳,就下了楼。白太太和傲冰已经在餐桌边坐好,迎着她们望过来的视线,白傲雪强打起笑脸,坐好,拿起面前的那碗海带排骨汤,不声不响地喝起来。
埋头喝了一会儿汤,白傲雪才发觉气氛有些异样,抬起头,见白太太与傲冰正直愣愣地看着自己,而一动也没动她们面前的碗筷。
“你们怎么都不吃饭啊?”白傲雪诧异地问。她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这个样子,与平时的她有多么的不同。平时吃饭的时候,她总是主动找母亲和妹妹说话,而今天,既显得邋遢又过于沉默。
白太太颇感担心地问:“傲雪,傲冰说你最近有点神思恍惚,是不是身体不大好?”
白傲雪责备地望了傲冰一眼,她是不情愿让母亲为自己担心的,可是傲冰这丫头就是管不住嘴巴,把她这点隐私也告诉了母亲。
她连忙挤出笑容,说:“妈,没事的,只是工作忙了点,有点累而已。你别听傲冰瞎说,她就是喜欢夸大事实。”
傲冰不服气地抢白说:“姐,我哪里夸大事实,上次我们一起坐出租车回家,你的手心突然出那么多冷汗。今天你回家的时候,我与你说话,你理都不理我。再看看你现在,无精打采的,不是生病了是什么。还有,刚才我上楼去喊你吃饭,我听见你在房间里面念着什么,好像是‘救命’。”
听到白傲冰后面的那句话,白太太的脸色一变。被妹妹一针见血地戳穿了自己,白傲雪无话为自己辩解了,她只有故作轻松地说:“刚才我做了一个噩梦,睡觉的时候手压着胸口了。不过谁睡觉不做梦啊。这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是不是?”
白太太并不回答“是”还是“不是”,而是说:“虽然只是做梦,但与现实中的心情还是有关联的。傲雪,刚才傲冰跟我说起你的时候,我就想好了,你还是把时装店关了吧,来公司帮我。一来你不用那么辛苦,既要打理店里的生意,又要绞尽脑汁设计时装。二来我也想早点让你接管我们白家的生意。”
“妈!”一时间,白傲雪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想说自己目前还不想放弃时装店去白氏企业,但是这些话说出来,肯定会让母亲不高兴。但若答应了母亲的话,又违背她的心意。情急之下,她只有说了一句迂回的话:“妈,这件事情过一段时间再说好吗?毕竟我的时装店开了两年了,那些员工跟着我那么长时间了,我总不能说关闭就立刻关闭,总得给她们一些心理上的准备。妈,你也是做老板的,应该能体会我对员工的这份情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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