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扇门的后面就是用来充当护士房的屋子:一个笨重的年轻矮人正坐在一张脆弱的木桌子上,用一根骨头条剔着牙。他抬头瞧了瞧我们,睁大了眼睛。“我告诉过你他们会来找我的。”和平女神得意地说道,“我告诉过你他们会来的。”
他瞪了我们一两秒,耸耸肩,重新剔他的牙去了。
* * *
和平女神的房间在三楼。而当我们终于找到一个楼梯的时候才发现,它只到二楼。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再绕一个圈子才能到底楼去。我想这是为了防止那些疯子逃跑而设计的,能迫使他们先绕着一层跑到楼梯那儿,再在下一层重新跑回去,好让他们在这建筑物里待的时间更长些……不过这也只有当有人想阻止他们的时候才能起作用。可现在就我看来,没有一个人对我们的离去表示关心。没人问我们是谁或者到哪儿去,甚至都没人注意到我们的存在。
这就意味着,这里没有一个工作人员——只有那些病人对我们感兴趣。有些人想把自己藏起来,不让我们看见;有些人想和我们交谈,可他们的语言或许多元宇宙根本没人听得懂;有些人跟着我们,不断地比着手势,嘴里不知说些什么,还指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墙上的裂缝、他们自己的牙、地上什么人丢下的一只红鞋子。过了一会,大家无聊了,于是他们一边说着胡话一边挥舞着双手,朝各个方向走去。
再往下走就是出口大门——玻璃上面全是脏兮兮的鼻印子,因为里面的疯子在伸长了脖子贴着玻璃往外看,而外面他们的病友则伸长了脖子也贴着玻璃朝里瞅。一对看守靠在门边的墙上,相互之间递着长颈酒瓶,身上的盔甲磨损得不成样。可一看到我们来了,他们立刻腰板挺得笔直。
“怎么?”高的那个说,好象我们问了她什么似的。她头上没有头发,只有一顶光滑的黑色羽冠,不知道那是一顶帽子呢,还就是她身上长出来的。
“我们就要走了,尊敬的看守。”俏皮话回答说,“但愿您死的时候心满意足。”
“啊?”头上有羽毛的女人问。她在求职面试时一定有着非凡的对话技巧。
“别介意。”哈泽坎赶忙说,“他是个死亡者。他们说话就那样。”
“死亡者都穿灰色的衣服。”另一个看守看了看说。他长着一颗带有乌龟壳的猫脑袋,毛都分叉了。看来和别的猫还不一样,这只不怎么喜欢用舌头搞清洁卫生。
“唉,”俏皮话对那个看守说,“我的灰袍子在一个死灵骑士叫我走进一丛圣火的时候被烧了个精光。这些衣服是纳加人替我变出来的。”
我有点发憷。要是俏皮话把过去几天的事全抖搂出来,这些看守会把我们直接送到安有衬垫的病房里去。魔法盐罐和胡椒罐、和魔鬼一起扎营、在灰元素位面同腐尸亲密无间、然后在瘟城和它们干架……这故事给谁听都不会认为我们精神正常。“我们现在必须走了。”我说着朝门口走去。
羽毛抬起一条腿顶在狭窄走道的墙上,干脆利落地挡住了我的去路。“通行证?”她低沉地问。
“请原谅?”
“她要看你们的通行证。”乌龟壳说,“一张上面写着你们可以离开的纸。”
“我们没有通行证。”我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哈泽坎就冲口而出。
“必须有通行证才行。”乌龟壳回答说,“病人在医生那儿开通行证,家属在门口开通行证。”
“这就成问题了。”俏皮话说,“我们是从瘟城的一个传送门里进来的。嗯,其实不是瘟城……是城外的一个纳加人的礼拜堂。”
“这小混蛋和纳加人卯上了,”羽毛说道,“他的医生可有得说了。”
“我没有医生。”俏皮话吼道,“我们要去和一个邪恶的白化病人战斗,我们只不过是路过。”
“白化病纳加人,”乌龟壳来了兴趣,“你们管讨厌的人就叫这个?”
“那白化病人不是纳加人,”哈泽坎反驳道,“她是个心灵感应师。她曾经两次从我的脑袋里把能量都吸走了。不过我再也不会让她这么干了。”
“好主意。”羽毛说,“要是什么白化病人把我脑子里的能量吸走,我也会发火的。”
“要是你们和白化病人卯上了,”乌龟壳问,“那为什么都穿着白色的衣服?和敌人同一标识来自我惩罚?”
“他们身着白衣,”和平女神声明,“是因为他们是来迎娶我的王子。”
“三个一下子娶你一个?”
“他们是王子。”和平女神回答说,“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就是这种态度给皇室抹黑的。”乌龟壳断定,“为你的殿下们脸红吧。”
“是陛下!”和平女神纠正道。
“王子是殿下。”羽毛说,“国王和王后才是陛下。”
“这就是区别吗?”哈泽坎问,“我总是分不清。”
“他们都是陛下,”和平女神强调说,“因为他们要娶我,让我做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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