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鉴正色对十三娘说:“如果在下观察不错,这位姑娘离着及笄之日尚有三、五年。”
十三娘点头回答:“大人果然好眼力,瑞秋虽是发育早,身量高,其实才十一岁而已。”
“我的天爷呀!”捧灯吐出舌头,半晌缩不回来。瑞秋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就又吓得躲到刘鉴背后去了。
就这样,刘鉴和十三娘主仆结识。此后他每来栖霞山下,十三娘都会亲自下厨为他烹肉做汤,有时候还亲自出来接待,两人说些江湖上的趣事,说些剑侠或者风鉴家的故事,非常的投契。十三娘偶尔进城,到骆叔同在玄真巷租赁的宅子小住个十天半月,刘鉴也总会前往拜访。
两人越走越近,骆叔同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可是他数次暗示刘鉴来下聘礼,刘鉴却总是用各种理由搪塞,比如最近忙呀、俸禄刚吃光还没有闲钱娶妻呀,等等。眼看自己妹子年岁一天天见大,很快就要二十了,可还出不了门子,急得骆叔同整天抓耳挠腮的。
这回刘鉴出差来北京,临行前骆叔同旧事重提,刘鉴敷衍说:“总得等我从北京回来再说吧。”骆叔同急了,指着刘鉴的鼻子,老实不客气地问:“你要嫌弃我妹子,那就直说,我再去找好人家,别让我一棵树上吊死!”
刘鉴轻轻叹一口气,解释说:“令妹身负绝技,虽然看着行动端庄,实则却对《女诫》之类常怀不满,嫁去了椿萱并茂的人家,公婆肯定看不过眼,迟早闹出事来。我是无牵无挂,令妹若入我门,对她再好不过。可是我呢……我虽然喜欢她,却肯定降不住她,况且她还带着那样一个丫鬟,换了是你,你会不会犹豫,会不会思前想后下不了决断?”
骆叔同哭丧着脸问:“难道就让她一辈子做老姑娘?”
刘鉴拍拍朋友的肩膀:“别着急,容我再仔细想想,从北京回来肯定给你一个明确答复。要不然,你把丫鬟瑞秋留下,仅仅令妹一个过来,我还勉强可以应付。”
“不要啊……”骆叔同嗓子眼里发出凄惨的呻吟。
刘鉴和十三娘是这样若即若离的态度,捧灯经过那次初会,可被瑞秋给吓坏了,见了面就躲。因为年龄相仿,身份地位相仿,有时候瑞秋还故意往上凑,甚至装模作样娇滴滴地叫一声:“捧灯哥。”捧灯总是吓个哆嗦,连连摆手:“别,别,大姑,我不是你哥,我没那么大的妹子。”这种欠招的话又总会惹来瑞秋的追打。
刘鉴在北京碰上殿瓦闹邪的事情,教宋礼去南京尚宝司讨取燕明刀,这事是越赶越好,免得出岔,所以想到了十三娘主仆,写了封信,请她们帮忙把燕明刀送到北京来。她们都是剑侠,不但可保此物平安,脚程还快,虽说不能真的“御风而行”,也肯定快过了工曹的奔马。可是十三娘没来,只有瑞秋一个到了柏林寺——知客僧一说身量高的女子,刘鉴和捧灯就都知道是她了。
主仆二人拐出后院僧舍,远远地就看到瑞秋一身短打扮站在大雄宝殿旁边——不过两年的功夫,她现在长得比刘鉴都要高了——大概是为怕路上扎眼,还用块素巾裹住了头发。刘鉴正往前走,捧灯却朝后缩:“爷,我就不去见她了吧。”
刘鉴转头朝捧灯一瞪眼:“你但凡别嘴欠,她也不会打你。”
捧灯满脸委屈地眨眨眼睛:“这丫头跟爷您还有骆小姐不一样,她不读书,不懂好赖话,我夸她她也当我在骂她。”刘鉴撇撇嘴:“她不懂好赖话?是你不会说好赖话吧。算了,不想见她就暂且不见,你赶紧去工曹通知宋大人一声,叫他去禁城工地附近等着我。”
捧灯如蒙大赦地转身就跑。
刘鉴突然想到了什么,朝着捧灯的背影喊一声:“别忘了带上那个箱子!”
“遵命!”捧灯答应着,一溜烟地朝斜刺里逃出去了。
知客僧把刘鉴带到大雄宝殿旁边,双手合什,唱个佛号就离开了。瑞秋走近来朝刘鉴一福:“刘老爷。”刘鉴问她:“骆小姐就派你一个来的吗?燕明刀可捎来了?”
瑞秋皱了皱眉头:“刘老爷吩咐的事情,我家小姐怎么敢不亲自去办?可是咱们沿着运河北上,跑到半路,在东昌府附近,小姐突然就停下了脚步,把东西交给我,说:‘有人追来了,我得拦阻他一阵,瑞秋,你先去北京城,把东西交给刘大人吧。’”
刘惇
刘惇字子仁,汉末三国的数术家。《三国志?吴书》里记载说,刘惇本是平原人,为避战祸南渡长江,依附庐陵太守孙辅。据说他“明天官、达占术”,逢有水旱贼寇,全都能够预先料中,因此被孙辅拜为军师,军中将士全都很尊敬他,称他为“神明”。
某一年星象有所变化,孙权找人去问刘惇,刘惇回答说:“这预示着丹杨郡会出乱子。”孙权问:“什么乱子?”刘惇说:“客胜主人,到时候您就知道了。”时隔不久,果然丹杨太守孙翊(孙权之弟)被部将边鸿所杀。
据说刘惇把自己的术数经验记录下来,写成百余篇文章,但他敝帚自珍,从来不拿出来给人看,也不把自己的本领传授给谁。《三国志》里对他的介绍非常简略,没有人知道他的下场究竟如何,是否好死,以及死的时候多大岁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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