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这女孩明明就知道我杀了人,却完全看不出她有一丝一毫的恐惧。
而且——她反而让我不安了起来…
“你难道不怕?我可是杀了人的。杀一个人和杀两个人对我而言都相同。你认为我会让知道全部事情的你走吗?”
“——杀一个人和杀两个人不一样。”
穿着和服的少女不太愉快地眯起眼睛,就这么把脸靠了过来。
……我明明比她高出一个头,却被由下方看着我的那个眼神给震慑住了。她黑色的双眼盯着我,让我的喉咙忍不住发出咕噜的声响,但我会倒吞一口气并不是因为被威吓,只是因为我看她看到入迷。
到现在为止,我一直对人类这种生物没什么实际感觉,活了十七年,也从没有让我着迷或如此感动到忘我的事。
——没错,到现在为止。
我没有感受过人类美丽的一面。
“我真的——杀人了。”
我只能说着这件事。
少女低下头微微地笑了出来。
“我知道,因为我也是。”
我听到布匹的磨擦声,少女这下好像真的兴趣尽失地要离开了,她一边发出卡啦卡啦的声音离开这里……我不想放开那个背影。
“等等,你刚刚说‘我也是’吗!”
我想跑过去却倒在地上,但即使如此我也要想尽办法站起来,我瞪着回头看我的那个女人。
“既然这样你救救我吧!我们不是类似的同种人吗?”
我就这样用平常完全无法想象的模样大叫出来,因为我非常认真,不管有多丢脸或被人听到,那毫无脉络和理由的声音,让少女流露出吃惊的神色。
“类似的同种人吗……嗯、你现在的确是空空如也的样子,但是你要我救你什么?帮你脱罪?还是帮你医治浑身的伤痛?很不巧,这两样都不是我的专长。”
——是啊,没错。
我到底想要她帮我什么?虽然我只想着要别人的帮忙,但明确地要别人帮忙什么?
我无法好好思考想这个问题……这明明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事,明明正刻划在臙条巴的心里。
“——我在这里迟早会被人发现,在那之前先让我躲起来。”
不管事情会如何演变,目前最优先的应该是这件事。
那个女孩一改至今为止的无感情态度,用像是人类感觉的动作思考着。
“躲起来?你的意思是要我提供可以藏匿的屋子吗?”
“你只要帮我找到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就行了。”
“这街上根本没有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真的看不到的也只有自己的家吧?”她面有难色地说着。
这件事我心里当然很清楚,但不知是否因为被人殴打而疼痛的缘故,我的脾气变得暴躁了起来。
我便怒吼地回她说:“我不是早说过我家不行吗!让我躲到你家不就好了?你这个白痴女人!”
可恶,我真是恶态百出,但少女却理解似地点了点头。
“好啊,我住的地方就随你用。”
“——咦?”
“小事一桩,原来你要我帮的忙只是这种小事啊?”
她开始走了起来,既不伸手拉我,也不把肩膀借我扶。
但即使如此,我还是跟在少女背后走着。
我感觉到有一股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力量让我跟在她身后,身上被人殴打所还留的伤痛,还有杀人时心里所留下的瘀伤,好像都忘得一干二净。
我只是追随那个超然向前走的背影。
我连那个少女的名字和是否独居的事都没有问,明明非得问清她的事就像山一样多,但现在却什么都想不出来。
……对了,这说不定是至今我都不曾相信过…所谓的命运。
从很早之前,我的双眼就无法离开她了。
/2(矛盾螺旋、2)
隔壁的房间传来阵阵的滴答声。
现在的时间应该是十点左右吧?
我把因为工作疲劳的身体包在棉被里,才刚渐渐进入浅眠状态后不到几分钟,我就从浅睡中被吵了起来。
隔壁的房间又传来了声响…
纸门打开了,那是通往隔壁房间的纸门。在我已经熄灯的房间里,一阵四角型的强光照了进来。
是母亲吗?我稍微睁眼一看——
——我总是在想…
如果我没有看到这副光景该有多好。
拉开纸门的是母亲,她站在逆光处,我也只能知道她站在那里。
除了她的身影,我眼中所能看到的只有隔壁房间发生的惨状。
倒在便宜小茶几上的人影是父亲,原本应该是茶色的小茶几上现在被染得一片血红。卧倒的老爸身上所流出的血红色鲜血就这样流在榻榻米上……简直就像坏掉的水管一样。
“巴,去死吧。”
那个站立不动的影子这么说着。
我被刺中胸膛后才想起那个影子是母亲,她不知往我的胸部刺了多少刀后,最后往自己的喉咙给刺了下去。
要说这个是恶梦的话,还真是个够可怕的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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