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伯特正打算解释,却被维斯特斯打断。
“问了也没有意义。”维斯特斯瞥了眼宁悠,阻止了伯特。除非宁悠主动告知,否则想从他那里问出什么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这群人中(包括没来的那几个),大概只有他那单纯的伯特表兄还没有认清这一现实,其余的人宁可去套洁希卡的话,也不指望宁悠会明确地毫无不加以掩饰地说出他的打算,那还不如期待零会不再嘲讽他们,这倒还有一丝成为现实的可能性。
维斯特斯并不太关心那位“小姐”未来的命运,无论她是永远地等下去还是某一天想通了对他来说都不重要,就算那位小姐最终变成了厉鬼,想必也没人会漂洋过海到不同的国度请他们来除灵。虽然理智上对这次的事件毫无兴趣,那个毫不生动的故事也未曾激起他一丝一毫的同情心或者感动,但是他依然对之后事件的走向有那么一点点兴趣。哪怕只是为了伯特表兄那澎湃的同情心,他也多少应该配合一下,更不用说他确实想知道宁悠在想些什么。依照他对宁悠的印象,碰见这样的事情,宁悠应该送那女子一朵水晶花或者什么稀奇古怪的饰品算作纪念,随后欠身行礼,就此告辞。然后在转身离开的刹那,就把这个无趣的故事,连同那个苍白的女子塞进了记忆的角落。但是,从言先前的举动以及宁悠所说的话来看,这次似乎会有所不同,那么就让他拭目以待吧!有无数未知事物出现,富有变化的旅行才称得上有趣,不是吗?
第二天的天气很好,一大早,宁悠他们就离开了旅店,继续沿着泗水前进。
刚走了大约十分钟,伯特就迫不及待地走到宁悠身边追问:“还是不能说我们要去哪里?”
宁悠正想说些什么,却被零打断了。零飞到伯特身边,在他的肩头落下,毫不客气地用它那长长的嘴狠狠啄了伯特一下,随后才说:“我们要到对岸去。”
“对岸?”伯特略带些茫然地重复着。
“也许会看到有趣的事情。”在宁悠这样宣告之后,众人又继续向前走。
因为天气晴朗,众人的行进速度加快了不少,在半小时之后,通过了一座摇摇晃晃的铁索桥,他们总算来到了对岸。
还来不及喘口气以舒缓经过那座“见鬼的桥”所带来的紧张心情,伯特发现宁悠等人已经走远,只能硬着头皮赶了上去。
又走了大约20分钟,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位老人。
“您好。”先开口打招呼的是宁悠。
“你们好。”老人口中应着,目光却依然执着地望向宁悠他们来的方向。
“请问您为什么一个人站在这里?”伯特忍不住问道。
老人并没有理会伯特的问题,他依然望着远方,仿佛那才是他的一切。
“您为什么不转生?”维斯特斯问道。不管是生者还是亡灵,他都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一位老人在一个春天的早上独自一人站在冰冷的河边?
老人沉默了,正当众人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给出了这样的答案:“我在等。”
“您不会也在等您的爱人吧!”维斯特斯都觉得有些可笑了,他们怎么有这么好的运气,连续两天碰见的都是痴情的人。
“我……不知道……”老人的目光依然停留在远方,喃喃一般地说道。
“您不知道?”维斯特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重复道。
“我从二十岁就开始站在这里等待,死的那一年六十岁,死后灵魂依旧留在这里。到现在我已经等了1253年11个月8天5小时48分32秒。”老人用平板的声音说着,好像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您忘了吗?”宁悠问道。
“是的,我知道我好像承诺了什么,在开始的时候我还记得很清楚,以为自己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可是现在,都变成了一些零碎的片断,而且只有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我才能想得起来。”
“即使这样,您依然要等吗?”空中传来了洁希卡的声音,她的语调带着微微的颤抖。
“是的。因为我还记得,我答应了的。虽然想不起具体的东西,可是我想大概是许诺了明天和未来吧。就算不知道为什么要等也不知道要等待什么,我也只能等待下去,不然,我又能干什么?而且,如果我不等了,是不是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呢?我已经不记得一切,如果又不能用行动守住它,又有什么能证明那应该对我很重要的东西真的存在过?”
老人的话带来了良久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伯特才开口问道:“您有没有想过您在等的人也在等你?”
“我在等的原来是人吗?”老人自言自语地重复道,随后抬起头对伯特说道,“没想过,如果对方也在等我,我怎么可能在这里站了一千年……”
“也许你们只是站在了不同的地方……”洁希卡急促地说道,她的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
“不可能,我是不会错的。而且,如果是那样,不可能过了那么久我们都还没能纠正这个错误。”老人断然否认了洁希卡的话。
“宁悠……”洁希卡以一种快要哭了的声音叫着宁悠的名字,她实在不知道应该拿这个顽固的老人怎么办。虽然她几乎可以认定他就是对岸的那个姑娘在等的人,可是却没有任何办法等解决眼前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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