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栋的这张脸,至少抵得上十斤茅台了。官场上互帮互助,只需要费些口舌而已。若是普通老百姓遇到难事,不晓得得花多少的金钱、时间、jīng力,牵线搭桥,才能和对方说上几句话了。
看来再等几天就有结果了,接下来该找招商局的人拉点关系,联系上王修邦了。
只不过他从和高栋的几次对话中,发现高栋确实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不少的细节都被他一步步摸清了。虽然最关键的点,高栋尚没看出来。但这样发展下去,会是什么结果呢?
对此,他丝毫没有办法。
他不会在分析上误导高栋的判断,更不会说谎话来隐瞒自己的意图。因为高栋很聪明,徐策若是言语上出现任何不符合他自己特征的qíng况,说不定会被高栋觉察到。所以宁可告诉他实qíng,也不能说谎。
就像高栋问自己对案qíng的看法时,只有一针见血地指出案qíng中的关键点,才能和自己的“智商”相符合。
如果为了不让高栋发觉其中的关键点,而故意装成想不明白凶手怎么作案,或者试图误导高栋,可能就适得其反了。
而高栋经过徐策今天的一番话,思路拓展了不少,随着侦察的深入,他会发现什么呢?
第二十三章
高栋手里拿着张一昂刚jiāo来的报告,是通过监控调查李爱国事发前被谁跟踪的统计报告。
李爱国事发前一个月内,县城中几个分辨率较高的监控都派专人查过了,凡是李爱国车子经过监控后,五分钟内进入监控的所有车,包括电瓶车和摩托车,都做记录,最后统计哪个车出现的频率最高。
如果是个每天准时准点上下班的人,这番统计的意义不大。因为你每天差不多时刻开车在路上,总有些人的上下班时间和你差不多,那么这些人和你在差不多时间经过同一个监控的概率很高,也就不能说是他们在跟踪你了。
好在李爱国是公务员里的领导,没有考勤的限制,他每天往来单位的时间差别很大,有时中午才去上班,有时gān脆没去上班,有时又一大早去上班了,下班也是如此,不定时,这样时间错开了,如果还有人总是和他在同个时间点经过同个监控探头,那就可疑了。
高栋看了一遍统计报告,眉头微微皱起,最可疑的居然是一辆墨绿色的电动车?
这辆电动车在11月23日到11月26日,也就是案发前两周,这四天时间里,每天都跟在李爱国车子的后面。
这辆车没有牌照,而且始终混杂在非机动车道上,所以才一直没有被之前查监控的警察怀疑。
直到高栋指示,把所有的车,包括电动车全部统计下来,才落入警察的视野。
由于县城这种小地方,路不像城市里那么长,电动车跟踪一辆汽车是完全可行的。
高栋暗自点头,看来,凶手就是这辆车了。
他拿起电话,打给张一昂,道:“你过来一趟,把那辆电动车的所有镜头准备好,给我看。”
一个小时候,张一昂来到高栋办公室,按他吩咐,把这辆电动车的所有镜头一一播给高栋看。
有些监控分辨率高,看得清晰,有些监控分辨率低,看得模糊。
高栋全部看完后,抿抿嘴唇,摸了摸鼻子,点起一支烟:“看来这人就是凶手了。”
张一昂道:“老大,可是这人一直没抬起头,而且看监控显示,他戴着帽子,戴了口罩,还戴着手套,衣着普通。就算他抬过头,也没法看出脸部特征,没法查啊。”
高栋嗯了声,如果现在是夏天,那这凶手戴口罩会引起路人注意。可现在是冬天,他戴着帽子,戴着口罩,都是很正常的装扮,没有人会注意到他,该怎么查呢?
手也套进了电动车车把手的那种大手套里,可以说,身体的皮肤任何部位,都没有bào露。虽然他们总算找到了最有可能是凶手的影像资料,但貌似也没什么用处。
高栋沉吟半晌,问:“12月6号,案发当晚,这辆电瓶车却没有跟踪在李爱国车子后?”
张一昂点头:“恩,案发当晚电瓶车没出现过,这点已经反复确认过了。”
高栋道:“你回去再查一查,林啸车子在案发前是不是也被这辆电瓶车跟踪了。”
张一昂离开后,高栋再度陷入了思索。
这辆电瓶车只在李爱国案发前的两个星期,连续跟踪了李爱国四天,此后再也没出现过。
看来这四天的时间,凶手是为了摸清楚李爱国的家庭住址和日常行动轨迹,在摸清楚qíng况后,凶手就不再进行跟踪了。
可是在最后一天,案发当晚的监控显示,李爱国的车子并没有被可疑车辆跟踪的迹象。
凶手仅在案发前跟踪了四天,此后再没跟踪过,包括案发当晚也没有跟踪过,凶手又是怎么知道李爱国那天晚上会在酒店玩牌到深夜,才开车回家的?
高栋对这个问题,还是没想出合理的解释。
他拿起电话,又打给了张一昂:“你这边关于林啸的监控继续查,顺便把这辆电动车的视频,jiāo给市局里的图像专家,看看有没有办法把电动车的图像弄得清晰些。”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林啸的失踪与李爱国案子有关。如果林啸在失踪前也被这辆电瓶车跟踪过,那么,就有必要并案了。
第二十四章
李爱国案发已过去两个星期,林啸失踪已过去十天,现在除了得到凶手骑电瓶车的影像外,可以说,几无其他任何线索,包括凶手的犯罪经过,不少地方高栋还想不出合理的解释。
“你有见过报复社会的,杀两个毫不相gān的官员?”
徐策的这句话在高栋的心头再度响起。
是的,没有道理凶手会去搞两个毫不相gān的人。第一个目标对准公安副局长,就算他立威吧,第二个为什么要挑中这个和李爱国毫无关系的林啸?
一个是公安局副局长,主管治安工作。一个是国土局科员,兼执法队队长。这两个人的岗位在社会上都是容易和人结仇的。他们和同一个人结仇了?
他把陈队叫过来:“林啸在社会上有没有和人结仇?”
陈队想了想,道:“具体qíng况我不太知道,不过这林啸是国土局里负责行政执法的,应该总有些人结仇的吧。像一些开发商、工厂乱占地的qíng况,还有拆迁等等。”
高栋道:“能不能查出,林啸结仇的人,跟李爱国也结仇的?”
陈队想了想:“照道理,我没听说过李局和他们国土局的有来往,只有张局跟他们国土局的走的近点,要不和张局问问?”
高栋想了想,道:“好,我去找张相平聊聊。”
高栋踱步来到张相平的办公室,进去后,递了烟,道:“老张,我来跟你打听个qíng况。国土局的科员林啸失踪的事,郭局长也跟你说过了吧?”
张相平道:“恩,郭局说了,这事qíng先压着不立案,怎么了?”
高栋笑了笑:“现在这两桩案子,很多地方有相似点,所以我这边猜测,可能是同个人gān的。”
张相平点头道:“小陈跟我说过,我也觉得有疑点。”
高栋道:“你在白象县工作了很多年,也和国土局的关系熟,你知不知道这林啸跟社会上什么人结过仇?”
“这个嘛,”张相平思索着回忆,“国土局执法队结仇的总有些吧,但貌似我一时想不出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林啸去年开始主要弄旧城改造的事,县里去年成立旧改办,我也是成员之一,旧城改造过程中,倒是出过几桩事体,但后来也都摆平了。”
“出过什么事?”
“还不是有些刁民不肯拆,引起的矛盾嘛,小纠纷出了不少,大事嘛就出过一次,当时我也不在场,听说就是有个女业主,站在挖土机前不让拆,后来挖土机qiáng拆,不小心碰倒了房子,房梁上有块石头落下来,把那人砸死了。”
高栋哦了一声,想起张相平说的,肯定是徐策的老妈了。
张相平接着道:“当时出面拆的,是城建公司的人。过后没几天,那女业主的外甥,跑去把城建公司的人捅了,后来这娃被抓了,现在还关在看守所了,都半年了,还没判呢。这死了人和捅了人是两码事,死人了,城建公司赔了二十万给他们家,孩子把人捅了,自然要抓起来,要不然城建公司接下去的工作不好展开。”
高栋接口做了人qíng:“准备怎么判?”
张相平道:“按我的意见,毕竟他们家死了人,我这边也不想把事qíng闹大,所以想稍微判个缓刑就放出来了,毕竟捅得也不厉害。城建公司这边要求重判,因为捅的是他们的人。这事qíngjiāo县里领导研究,还没个结果。”
高栋笑了笑:“这件事我倒知道,想跟老张你买个人qíng。被石头砸的女业主的儿子,是我的老同学,这事他找过我好几回了,想让我帮帮忙。我这老同学,是美国的成功商人,他对他妈死的事,既然已经了结,没什么意见,就是他表弟,毕竟是年轻人,还在学校念书,偶然冲动犯了事,希望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们家毕竟死了人,这事qíng我觉得还是软处理比较好。”
张相平笑道:“高局,就算你不跟我这么说,我也想软处理。他们家死了人,根源上说是城建公司的人不对。如果判重了,万一他们家气不过,跑上面告状什么的,弄得事qíng更麻烦。我的意见本就是事qíng已经发生了,双方各退一步,民事调解就好了。县里有几位领导也和我想的一样。可城建公司的不同意,他们说这事qíng都不从重处罚,以后他们工作的人生保障更没有了。”
高栋道:“老张,那你看这事该怎么办?”
张相平道:“城建公司是县国资委管的,现在的直接领导是国土局,国土局副局长王修邦现在是旧改办的主任,这事qíng最后怎么处理,还是要王修邦点头。我跟他关系不错,过几天我跟他商量一下,安排王修邦和你那位老同学谈一谈,双方沟通一下,你看怎么样?”
高栋笑道:“行,还是老张你安排得周到,你先谢谢你了。”
张相平连声道:“举手之劳,高局你太客气了。”
高栋又客套了几句,回归正题,道:“老张,你觉得林啸除了这件事外,还有跟什么人结仇吗?”
张相平思索道:“高局,我的看法,旧城改造的事应该和案子没关系。首先你看,虽说我们成立了旧改办,实际具体工作都是城建公司他们这帮下面的人在做,我们基本没出过面。林啸直接和他们结仇的可能xing不大。有仇也是冲着城建公司的人去。其次,李局生前和拆迁工作一点也没碰边。旧城改造那边,都是不太有钱的人,没听过李局跟那边谁有瓜葛的。若说国土局行政执法的,跟什么企业主结仇了,这企业主又和李局结仇的,倒还说得过去。毕竟有些企业多占地的qíng况时有发生,企业主跟李局有仇也是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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