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刑警姓甚么?”
“我记得姓上原。”
高间向小野使了一个眼色,小野立刻起身走向公用电话。高间也认识上原,他是桑名手下的刑警。高间想起那个小组正在调查炸弹案。
为甚么炸弹案也和芦原有关?高间不禁沉思起来。是偶然吗?还是──?
“上原问了你甚么?”
“就是芦原离职后的地址,和他在职期间的经历。”
“不好意思,可不可以请你也告诉我?”
“好啊,我刚好有当时的纪录。”
元木打开印有“TOZAI”字样的笔记本。
昭和三十年(一九五五年),芦原从和歌山县的南海工业高中毕业后,被分到电器零件制造部生产三课,该年十二月调至测试品质验组。因为他参加了棒球队,所以调到了时间上比较有弹xing的职场。
他在棒球队前四年的成绩平平,之后逐渐成为王牌级投手。
昭和三十七年(一九六二年),他在工作时发生事故,右腿丧失了功能,并在同一年离职。
他在离职后的地址并不是高间他们刚才所去的公寓,是更早之前所住的地方。
“你知道他在这家公司时的住家地址吗?”高间问。
“知道啊。因为他参加了棒球队,所以都住在青叶宿舍。青叶宿舍是公司运动队成员专用的宿舍,就在往北走一公里的地方,宿舍旁有运动场和体育馆。”
元木在笔记本的空白处画了地图后,撕下来jiāo给高间。
“他当时发生了甚么事故?”
“不值得一提的事故,”元木说:“他打算用瓦斯枪作业,但好像瓦斯漏气了,突然喷出火,导致他烧到了脚。调查后发现事故原因是作业步骤疏失和安全确认不足,算是自作自受。”
“是喔……”
“原本可能会导致重大事故,所以,照理说要做出停工处分,但当时公司只做出谴责处分而已,已经对他网开一面了。”
元木阖上笔记本时,小野回来了。高间便向元木道谢后离开了。
“我已经向本桥先生报告上原先生也在追查芦原的事,他很惊讶。”
“当然会惊讶,原本以为是不同的案子,没想到有了jiāo集。”
“本桥先生说,会马上和桑名先生打招呼。”
“辛苦你了。”
“查到芦原的下落了吗?”
“不,可惜没找到任何线索。”
高间向小野说明了芦原的经历。
“棒球选手一旦脚受伤就完蛋了。”小野叹了一口气。
小野打电话去测试品实验组这个部门,希望向芦原的旧同事了解qíng况,但他很快就一脸愁云惨雾地回来了。
“不行吗?”高间问。他以为是上班时间,对方无法马上抽身配合调查。
“很奇怪喔,对方说芦原和任何人都不太熟,所以无法提供值得一提的qíng报。我坚持说想要见面,对方说他现在很忙,就把电话挂断了。”
“嗯,的确很奇怪。”
“要不要在公司门口等他们下班?”
“不,今天就算了。我们先去棒球队的宿舍,那里应该可以打听到有意思的消息。”
高间脱下上衣,挂在肩上。
东西电机北侧是一大片高丽菜田,高丽菜田后方有好几栋白色的房子,好像新建的社区。这几栋房子用铁网围了起来,挂着的牌子上写着“东西电机有限公司第一宿舍”。
宿舍旁有一个运动场,有三栋两层楼的房子面对运动场,其中一栋就是青叶宿舍。
高间他们走进大门,立刻看到左侧有一个大鞋柜。这里似乎住了二、三十人,数十双鞋子杂乱地丢在那里,散发出一股奇怪的臭味。
“找哪位?”
一个白发男从右侧的小房间探出头,窗户上写着“舍监室”,他应该就是舍监。
高间他们自我介绍后,男人露出警戒的眼神说:
“没有人知道芦原的下落。”
从他的态度研判,上原似乎已经来过这里。
白发的舍监接着说:“你们认为那孩子放了炸弹,但你们搞错了,那孩子不可能做这种事。”
“不,我们不是来查炸弹案的,是为了其他案子来找芦原,是一起和棒球有关的案子。”
“和棒球有关的案子?”
男人充满敌意的眼睛稍稍出现了变化。也许是因为他是棒球队的舍监,所以对棒球这两个字特别有感qíng。
“您知道开阳高中的须田武志被人杀害的事件吗?我们正在调查那起案子。”
舍监皱了皱夹杂着白毛的眉头,露出沉痛的表qíng。
“须田吗?真是太可惜了,这么优秀的投手居然遭人杀害了。”
“您真了解状况。”
“我当然了解,从以前就认识他了。他去开阳那种烂球队就是错误的开始,他应该来我们公司的球队,当时,我是这么说的。”
他似乎觉得自己有球探的潜力。高间不禁在内心苦笑起来。
“您是在须田进入高中后才认识他吧?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小野调侃道,舍监愤慨地瞪大眼睛。
“才不是呢,我在他读中学时就认识他了,而且,搞不好他当时真的会进东西电机。”
他说话的态度引起了高间的注意。“您说搞不好的意思是?”
“他在国中三年级时,曾经来过这里,说要来参观球队的练习。”
“须田武志来过这里?”高间惊叫出声,便不请自来地从旁边的门走进了舍监室。“可不可以请您详细说明一下当时的qíng况?”
“没甚么详不详细的,就这样而已。他说可能会来东西电机上班,所以来参观球队的练习qíng况。很遗憾,他只来了那一次。”
“他一个人来的吗?”
“不,我记得是……”舍监眯起眼睛看着天花板。“对了,是三谷带他来的。对,绝对错不了。”
“三谷是谁?”
“是我们公司球队的选手,他是外野手,臂力很好。他是须田中学时的学长,所以才会带他来。”
“我们可以见到这位三谷吗?”
高间乘胜追击地问。
“可以啊,”舍监看了一眼墙上的圆形时钟。“他们练习快结束了,马上就回来了,你们可以在这里等他。”
舍监的态度渐渐亲切起来,还为两名刑警倒了茶。
“对了,芦原怎么会牵涉到须田的案子,你们该不会在怀疑是芦原gān的?”
“没有、没有,”高间摇着手。“我们得知须田在遇害之前曾经见过芦原,所以想要向他了解一下qíng况,但不知道他的下落,所以有点伤脑筋。”
接着,高间喝着茶,向舍监打听了芦原的qíng况,藉此和舍监搞好关系。
“芦原是怎样的投手?”
“他是一位优秀的投手,之前是和歌山南海工业高中的王牌投手,在三年级的夏天打进了甲子园,很可惜在第一轮时就落败了。”
不知道是否充满怀念,舍监的脸上露出笑容。“他的球速并没有很快,但做事很细心,几乎没有失控的qíng况发生。在他还理着大平头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他身上有某种闪亮的特质。”
“他最擅长哪一种球路?”高间问。
“嗯,他会投很多种球,比较擅长曲球吧,还有落球。”
“落球?”高间和小野异口同声地问。
“对,落球。像这样直直地飞过来,”舍监握起右拳当作是球放在眼前,“在本垒板前突然飘落下来。”他的拳头左右摇晃后向下移动。
“很有趣的球,大家都称为芦氏球,芦原的芦,事先没有预警就突然投这种球,连捕手也说很难接到他的这种球,但威力很qiáng。”
高间和小野互看了一眼,也许正是所谓的“魔球”,须田武志接近芦原,就是想学这种球。
“所以,他是在身为投手最风光的时期遇到了事故罗?”
高间问。
“对啊,那起事故很莫名其妙……”
“怎么莫名其妙?”
“不谈了,没甚么。”
舍监赶紧拿起杯子喝茶掩饰脸上的慌乱,刚才芦原的老同事又避谈他的话题,高间觉得那起事故似乎有甚么隐qíng。
不一会儿,大门口传来嘈杂的声音,棒球队的球员回来了。舍监走到窗户旁,把三谷叫了过来。一听到刑警上门,原本吵吵嚷嚷的球员立刻闭了嘴。
三谷的个子不高、肌ròu很结实,看他的长相,就知道个xing很不服输。一开始他很警戒地绷紧了脸,但听到要问须田武志的事,表qíng便放松下来。
“他真可怜,全心全意投入棒球,居然会遇到这种事……请你们一定要抓到凶手。”
“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高间回答后,向三谷确认了当时带武志来这里的qíng况。三谷表示,当初的确是他带武志来这里。
“那时候我偶尔会回母校看他们练习,须田说他可能不读高中,想要进东西电机,所以想参观一下公司,拜托我带他来。我们球队当然很欢迎须田进来,所以立刻请示了领队,得到同意便带他来参观。”
“所以,是你带他参观的?”高间问。
“对,我先带他参观了这里,解释了宿舍的qíng况和设备,然后又带他去运动场参观练球的qíng况。”
“也去了投球练习场吗?”
“当然带他去看了,我们公司的设备很齐全。对了,那时候,须田参观投球练习场很久。我记得因为有人参观,投手投得特别卖力。”
“那时候的投手也包括芦原吗?”
高间瞥了一眼舍监后问。
“芦原?有啊,他也在。那一阵子是他的颠峰时期,芦原怎么了?”
“听说他最近见过须田。”舍监在一旁cha嘴说。
“是喔?”三谷露出意外的表qíng看着两名刑警,似乎用眼神在问,你们在怀疑芦原吗?
“芦原在那一阵子有没有投不寻常的球?比方说,芦氏球之类的。”
高间改变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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