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分开!也许若能再见,她要尝试与他永远不分开。
战战兢兢地洗完澡,她还是qiáng迫自己站在浴室的大镜子面前,观察脖子上的瘀伤。一条青紫的痕迹像勒在她脖子上,像要命的绳套,又像缠绕着一条毒蛇,看起来很可怕。伸出手指摸摸,微涩的疼痛,但并没有发烫。
吴姐的手劲可真大,若吴姐愿意,完全可以活活掐死她。
想到这儿,她心底不由得又涌上寒意。再看镜子中,那抚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皮肤苍白,角度很特别。
她吓得连忙跑出浴室,不敢细究,只快速找衣服穿。
因为好多衣服用于编绳索了,从仅剩的几件中挑出利落的牛仔裤和T恤,又换上运动鞋。本能的,她认为要穿得方便行动才好。之后也不等头发gān了,就和衣躺在了chuáng上,试图睡觉,恢复体力。
她已经决定明天中午进甬道去,不管那边连接着哪里,她已经没有了退路。等,可能会多活几天,但她怕jīng神先崩溃,那时就真的没有半点生望。现在,她的身边没有可信任和依靠的人,而且她觉得李导和chūn七少没有死,如果他们陷入迷局,需要她的帮助呢。再感到害怕,她也不能袖手旁观。
别忘记,她算是有异能的人,她能接收到qiáng烈的死亡信息。如果这个陷阱本身就与死亡有关,那么她就是关键的人。现在的问题是,带不带吴姐和赵先生离开。
不得不承认,她很害怕,自chūn七少离开,她没有一时一刻一秒不在怕,念着慈悲心,也只能保证她的jīng神不被打垮,但恐惧如影随行,根本躲不开,逃不掉。因此,她不敢一个人进甬道去,不敢一个人面对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和茫然凶险的未知。可吴姐和赵先生在身边,是安全的吗?这对处处透着古怪的夫妻万一对她不利,她会陷入更大的危险之中。就像现在,明明知道独处有多么可怕,却仍然不愿意上楼去,三个人守在一起。
还有,若他们是正常的夫妻,只是举止诡异而已,若甬道的那边有生路,难道就把他们扔在这里自生自灭吗?韩冰自认不是圣母,但她也不自私,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走向绝境,却连声也吭一声。
她还是太疲倦了,恐惧本身就极为消耗体力,所以尽管心里有很多疑虑和害怕,她还是陷入迷迷糊糊的半睡眠状态。
静,四处安静得惊人,连她呼吸声都似有似无。
可就在这时,头顶上突然发现响动,是走路地声音,像是一个女人穿着高跟鞋,走来走去。
韩冰从迷迷糊糊中瞬间清醒了过来。看看表,凌晨…整。
咔哒!咔哒!
不对啊。韩冰的汗毛根根竖起。
huáng泉旅店装修豪华,地上都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人走在上面,一点脚步声也听不到。再说吴姐一直穿着软底鞋,三更半夜的怎么会换上高跟鞋乱走!?不对,吴姐住的不是她楼上。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一个故事:有一对小姐妹租了个房子住。每天半夜,楼上都传来脚步声,可楼上根本没人住。妹妹很害怕,姐姐哄着妹妹说,那是钢筋水泥发出的声响,就像我们坐在老旧的椅子,有时候会吱吱呀呀的,是自然现象,不用怕的。妹妹心里好受了些,可就在这时,楼顶上探下来一颗双目流着血泪的头,问她们:是这样吗?
想到这儿,她的眼睛不由得盯紧天花板,屏住呼吸。
因为光线的原因,屋顶上有一些不规则的暗影,但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只是静,绝对的安静,连心跳声都听得清清楚楚的静。但,不可能这样的,哪怕是半夜,应该还有山风。
韩冰笔直的躺在chuáng上,下意识的不敢动弹。
终于,让人发慌的死寂中,脚步声又响了,尖利的鞋跟敲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极清脆中带着着枯萎的感觉,每一声都像有骨头断裂开。接着,脚步声凌乱起来,细听……似乎不是一个人,而且越走越快,像是奔跑。
韩冰猛掐了自己一把,疼痛直入她的心底,伴随着恐惧一起,真实无比。这不是梦魇,楼上确实有事qíng发生!就像有追逐,到少四五个人,不,是追杀,那奔跑声带着疯狂的急切。
随后,戛然而止。
再随后,脚步声又出现了,但不再是高跟鞋的,而是很沉重的,像是男人的脚步,一步步像踩在韩冰的心上似的。最终,停在她头顶的上方位置,不怀好意似的,不动。
天花板上,并没有带血的人脸慢慢沉下,可韩冰就是感觉有一双凶煞的血眼,透过那厚厚的钢筋水泥板子,盯着他,发笑。
救我!惨烈的尖叫声,突然传入她的脑海。
是的,不是耳朵听到的,而是她的心,她的脑海接受到了qiáng烈的恐惧气息。她仿佛看到无边的大火自chuáng侧燃起,火焰的温度瞬间极高,变成了白炽色!
她感觉不到热,却感觉得到痛苦。救我!我不想死!女人的呼喊声、冲撞声、摇晃的铁链声,一声声撞击着韩冰的神智。她身临其境,那些恐惧的感觉全部传达给她的,心跳得似乎要冲出胸膛,极度的痛苦。
恍然间,她看到四个古装女人优雅的从火中走来,面目模糊,但却感觉极美。背景,有中国古典民乐响起,本应悠扬动人的,此时却凄厉无比。而那些女人没有五官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意,随后开始变形,融化,最后就像燃尽的蜡烛般,摊在地上,只剩下奇形怪状的一堆疙瘩。
“韩冰!别怕!”蓦然,chūn七少的声音响起,有点焦急和迷惑,但仍然令人如沐chūn风,浑厚温存。似乎他笑着,握着她的手,拥着她的肩。
韩冰猛地坐起,虽然没被魇住,但接收到不知哪里的脑波信息令她动弹不得。幸好,chūn七少叫醒了她。可是,他根本不在这房间里,不在她身边。
怎么回事?难道chūn七少真的死了吗?是他的魂魄在安慰她吗?不然,她没办法解释这种隔空的联系。她的感受太清晰了,绝对不是幻觉。想到这儿,她的心又疼又酸又涨,眼泪瞬间落了下来,一滴滴,有如断了线的珠子。
“chūn七……chūn七……你不能死。”她好不容易,爱上一个男人。而且那男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成了她绝对的依靠。
果然,爱上一个人和相处的时间长短是没有关系。果然,人是世界上最脆弱的生物,生与死只在一线之间,跨不过去,就是永恒的黑暗。
而可能失去chūn七少的痛苦,令韩冰心中的恐惧暂时退避。她抱身子,团成小小的一团,恨不得从没有出生过。
“救命!救命!”正哭得近乎梗住时,尖利的呼救声又传来。
这一次,不是脑海接受的信息,而是耳朵切切实实听到的。韩冰再度猛然坐起,脸上还挂着泪,还哽咽着,jīng神几近崩溃。
“放过我!这么多年了,放过我!”尖叫声又起。韩冰听清楚了,是吴姐!间或,还有呜呜的声音,是男人被闷住的声响。
楼上出事了!韩冰瞬间清醒。她跳下chuáng,跑到门边又顿住。她想救人,可她怕得要死。
huáng泉旅店中只有三个人,是谁要杀人?除非是吴姐和赵先生打起来了,互殴互杀,不然就是有鬼魂。可赵先生病得动都不能动,吴姐虽瘦小,力气却那样大……还有,刚才那高跟鞋声是怎么回事?她接受到的死亡信息又是谁的?
她的手抓住门拴,可不管鼓足多少勇气,都不敢打开门。她手臂的肌ròu绷得死紧,她知道不能这么自私,可她不敢,真的不敢去救人!
外面,疯狂的呼救声就没停过,如刀般,凌迟着韩冰的神经。片刻后,那声音近了,房间门无预兆的狂敲起来,吴姐的声音在外面喊,“韩冰,开门!开门!”
韩冰吓了一大跳,本能的向后退了几步,腿一软就摔倒在地。
门预计仍然擂鼓似的,“韩冰,放我进去。她们来啦!她们跟来啦!”
谁?谁来了?谁跟来了?
她拼尽全力才站起来,一咬牙,把门拉开。
门外,空空如也,有不知从哪来刮来的yīn风,扫光无人的园形走廊,刮得人皮肤生疼。
她再也承受不住,吓得大叫了一声,跌倒在地上,手脚并用,向后退着,连门也来不及关上。她瞪着那透明的空气,试图看到些什么?有时候,看不到才是最可怕的。而敲门声却仍然不断,吴姐惊恐的哀求,伴随着门锁的咣当声。
来自……隔壁??
☆、第十四章活埋
仅剩的理智闪过,韩冰突然发觉吴姐敲的是旁边、本来属于谭和尚的房间门,而且还是从里面敲响的。她和赵先生明明住在楼上,怎么会跑到谭和尚的房间?但之前听说过,那部棺材电梯经过了谭和尚房间外的阳台。难道,他们从那里下楼了?为什么不直接到楼下?是专门找她来的吗?
咚咚咚!咚咚咚!
那声音还在继续,顽qiáng而绝望。而吴姐带着哭腔的声音已经听不出念叨着什么,只有四个字特别清楚:她们来啦!
踉踉跄跄的,韩冰qiáng迫自己走到门外,见隔壁的门正在拼命往里拉拽,门把手扭动着。那怎么会出得来?为了消防安全,很多酒店的门都是朝外开的。难道,吴姐是惊慌之下,忘记了这一点,所以卡在里面出不来?
“吴姐,往外推门!”韩冰抖着嗓子叫。然后,向后连退了几步,身子倚在楼栏杆上,紧紧盯着面前。
门,唰地被拉开了。
可是门内,仍然没有吴姐,没有赵先生,没有任何东西。那呼救声却停了,一片死寂。好像有什么,冲出那房间,就站在韩冰面前,与她对峙,可她却什么也看不到!
巨大的恐惧,有如一张网,把韩冰牢牢罩在里面。指甲,陷入手心,扎进ròu里,连刺痛也变得麻木。和心灵的灾难相比,ròu体根本就不算什么。
她想跑,可是不知道跑去哪里。整个huáng泉旅店,都似被一股qiáng大的力量控制。为什么要等只剩下他们三个人的时候出事?暗中cao纵者,是在等chūn七少、李导和谭和尚离开才动手吗?
此时她多么想晕过去,那样就不会害怕,可偏偏她异常清醒。就在这种清醒的状态上,她感觉迎面有山风chuī来,仿佛一只手不断抚摸着她,令她起了一身的jī皮疙瘩。然后她发现她的不受自己控制,却自有意识的走向谭和尚的房间。关节锁死,宛如僵尸。
别走!别去!她的大脑用尽全力发布命令,可身子却完全不听使唤。她感觉自己仿佛被附了体,游魂一般,脑海中闪过好多画面,因为太快速了,根本看不清,只见火光熊熊,刺得她眼睛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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