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布泊之咒_周德东【完结】(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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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似乎被吓了一跳,放下望远镜,回过头来:“周老大。”

  我笑着说:“黑灯瞎火的,你能看见什么啊?”

  她说:“我的望远镜是夜视的。”

  我说:“我看看。”

  她把望远镜递给了我。

  我接过望远镜,忽然有点害怕了,通过这副望远镜,我会不会看到荒原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呢?

  我把望远镜慢慢举起来,朝远处望去——本来一片漆黑的罗布泊,果然显现出了形状,图像是黑白的,有些模糊,很像无声的老电影,我看到了近处高高低低的盐壳地面,远处就是一片黑暗了。

  我把望远镜还给她,说:“你一个人睡不怕吧?”

  她笑了笑说:“多个人我才怕呢。”

  我也笑了笑:“风大,别着凉。”

  她说:“嗯,我知道。”

  我说:“我回去了,早点睡。”

  她说:“好的。”

  我离开之后,她又举起了望远镜。

  我回到帐篷,浆汁儿已经钻进了睡袋里,只露出一张娃娃脸。

  我只看到了她的鞋,没看到她的衣服。

  她说:“你的吉他呢?”

  我说:“在车上。”

  她说:“你给我唱歌吧。听到吉他的声音,我会想起大学时光。”

  我说:“没问题啊。”

  她说:“对了,弦断了。”

  我说:“四根弦一样弹。”

  她说:“真的?”

  我说:“小时候我曾苦练吉他,右手在音箱上敲节奏,用一只左手弹旋律,你信吗?”

  她说:“我不懂乐器。”

  我说:“你等着。”

  我钻出帐篷,从我的车上拿来吉他,然后钻进帐篷,坐在了浆汁儿对面,开始调弦。

  没有a弦和b弦,确实不好弹。我试着用四根弦找到和弦,轻轻唱起来——

  我从东北绝伦帝小镇来,那疙瘩居民善良无猜,那疙瘩冰雪寂寞天蓝地白,那疙瘩向日葵金灿灿满世界地开……

  她一直在凝视着我。

  唱了几首歌,我说:“还没睡着?”

  她说:“你真危险。”

  我说:“什么?”

  她说:“没什么。谢谢你的歌。”

  我把吉他放在睡袋旁,关掉了应急灯,然后也钻进了睡袋。

  过了一会儿,有人来到我们的帐篷门口,轻轻地问:“你们睡了吗?”

  浆汁儿说:“布布阿姨?”

  布布说:“是我。我想问周老大一件事儿……”

  我爬起来说:“什么事儿?”

  她说:“前天你不是捡到了一只录像机吗?我想看看。”

  我迅速想了想,说:“充不上电,已经报废了。”

  布布沉默了一会儿,说:“噢……打扰了。”

  我听见她踩着盐壳,“嘎吱嘎吱”地离开了我们的帐篷。

  黑暗中,浆汁儿说:“你撒谎吧?”

  我说:“嗯?”

  浆汁儿说:“当时我在你的车上,看见你好像充上电了。”

  我说:“充上了。”

  浆汁儿说:“你看到里面的内容了?”

  我说:“只是一些跟我们毫不相gān的录像。”

  浆汁儿说:“那你为什么不给布布看?”

  我说:“那群人出事了……我不想给大家造成恐慌。”

  浆汁儿说:“我要看!”

  我说:“不能。”

  浆汁儿说:“周德东,我必须看!”

  我说:“我跟你说过了,不许再叫我周德东!”

  浆汁儿说:“周德东周德东周德东周德东!怎么着?”

  我没脾气了。过了会儿,我说:“我要是不给你看呢?”

  浆汁儿说:“那我就出去跟大家说,你的录像里有秘密,然后让大家表决,你该不该公开这个录像。”

  我说:“你可真烦……”

  浆汁儿说:“路还远着呢,我会一直烦着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我爬起来,打开应急灯,出去取来那只录像机,坐在了浆汁儿旁边。她坐了起来。她穿的是一件短款绿毛衣。

  我按了按开关,没反应。

  浆汁儿看了看我:“你把电池卸掉了。”

  我把电池盒打开,给她看。

  我又按了按开关,还是没反应。

  看来,这个录像机真的寿终正寝了。它曾打开过一次,让我看到了里面的视频,就像一个临死的人,最后睁了一下眼睛,告诉了我一些秘密,然后双腿一蹬,永远地去了。

  浆汁儿说:“你跟我讲讲,那群人出什么事了?”

  我说:“你真的要听?”

  浆汁儿说:“当然了。”

  我说:“听了后,很可能会影响你接下来几天的心qíng,你确定吗?”

  浆汁儿眨巴了几下眼睛。

  我说:“表态。”

  她想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

  我说:“那好吧,我全都告诉你。进入罗布泊的路上,我不是看到一具尸体吗?”

  浆汁儿说:“对了,那尸体是男的是女的?”

  我说:“男的,已经腐烂了,年龄不确定。”

  浆汁儿说:“你为什么不跟他们说?”

  我说:“我不想造成恐慌。”

  浆汁儿说:“你不想在民众中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好吧,总统先生,请继续。”

  我说:“现在,我告诉你录像机里的内容——我看见了,他们总共四个人,三男一女。最后,变成了三个,两男一女,从他们的对话分析,这两男一女把另一个男的害了。”

  毕竟是女孩子,浆汁儿把肩膀抱紧了:“他们为什么要害那个男的啊!”

  我接着说:“你说,这样的录像给大家传看合适吗?”

  浆汁儿说:“然后呢?”

  我说:“在最后一段录像中,他们迷路了……”

  浆汁儿突然说:“我害怕了。”

  我没理她,继续说:“最后我要告诉你,他们在戈壁滩上看到了另一个车队,你知道那是什么车队吗?”

  浆汁儿盯着我,瞪大了眼睛。

  我说:“他们看到的是——我们的车队。”

  然后,我把应急灯关掉,麻利地钻进了睡袋中:“该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了,晚安。”

  过了好半天,浆汁儿才在黑暗中说话,声音轻飘飘的:“你不是在给我讲恐怖故事吧?”

  我说:“你就当恐怖故事听吧。”

  荒漠上无遮无挡,风不可抑制地越刮越大。

  不知道布布是不是还在旷野中举着望远镜眺望。

  我在回想录像中的每一个镜头,每一句对话。

  既然他们看到了我们的车队,说明这伙人进入罗布泊的时间跟我们差不多,并不是多年前的录像。

  可是,我看到的那具姿势拧巴的尸体,至少死了两年以上,那就说明,他不应该是被三个同伴害死的李桦……

  我想不通,为什么录像机和尸体离得那么近呢?

  那三个人看到了昨天丢弃的鞋子,看来他们真的迷路了,不然,他们正在离开罗布泊,不可能绕到我们前面,让我们捡到他们掉落的录像机。

  他们为什么把录像机扔掉了呢?

  如果,他们都死了,为什么没看见他们的尸体?

  想来想去,我依然怀疑这些录像不是最近拍的,那具正在腐烂的尸体很可能就是李桦。不然,这只录像机不可能掉落那么大面积的烤漆。

  唯一的问题是,既然他们是几年前出的事儿,怎么可能看见我们的车队?

  我越琢磨越害怕——他们看到的,那是我们的车队吗!如果不是,怎么可能那么巧,那个车队也是绿色切诺基,也是黑色三菱帕杰罗,也是粉色悍马,也是天蓝色房车,也是白色路虎卫士——连顺序都一样!

  不知道浆汁儿睡没睡着,每天夜里,她都无声无息。

  突然,帐篷外传来尖叫声。

  是孟小帅。

  第二十三章60多年前的求救信号

  我以最快的速度爬起来,冲了出去。

  房车的灯亮了。

  孟小帅穿着一身毛茸茸的粉色睡衣,奔向布布的帐篷,白欣欣拉扯着她的胳膊,极力解释着什么。

  我大声问:“怎么了!”

  白欣欣一下就松开了孟小帅。

  衣舞披着衣服,来到了房车门口,静静地观望。她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孟小帅。

  孟小帅的眼里有泪光,她走到我跟前,低声说:“周老大,你回去睡吧,别惊动大家,我自己能解决的。”

  浆汁儿也走出来了,站在了我旁边。

  魏早和帕万走出了帐篷。

  徐尔戈、号外、张回都走出了帐篷。

  在漆黑的罗布泊上,在大风中,11个人就像雕像一样静静地站立着。

  我平静地说:“白欣欣,你说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白欣欣理直气壮地说:“我什么都没gān!”

  布布也走出了帐篷,她拿来了一件很厚的披肩,裹在了孟小帅的身上。

  我看了着孟小帅,问:“是这样吗?”

  孟小帅的眼泪再次涌出来,说:“你别管了,我没事儿。”

  然后,她把脸转向了布布,说:“布布,我去你的帐篷睡,可以吗?”

  布布说:“来吧!”

  我把目光she向了衣舞:“衣舞,你说说,刚才他们怎么了?”

  衣舞迟疑了一下,说:“黑糊糊的,我都睡着了,就轻贱他们争吵起来,然后孟小帅就跑出来了……”她说的是听见。

  我把目光再次投向白欣欣:“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什么都没gān?”

  白欣欣说:“房车里挺冷的,我只是爬起来给她盖了盖被子,她就像触电了一样叫起来。”

  孟小帅大喊起来:“你他妈摸我!”

  白欣欣嚣张地说:“我摸你?有指纹吗?”

  孟小帅哭喊起来:“你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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