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直gān到天黑日落才回到营地。
大家的心qíng糟到了极点,晚上基本没吃什么东西。白欣欣和两个女xing上了房车,另外三个男xing走进了另一顶帐篷,我回到了我和浆汁儿的帐篷里。
我打开了应急灯。
浆汁儿平平地躺着,依然是我放下她之后的那个姿势。
我把手枪放在了睡袋旁。里面还有5发子弹。
然后我在睡袋上坐下来,凝视浆汁儿。她静静地躺着,似乎在等待我的呼唤。
我把应急灯关上了。
我要按照那个梦的提示做,如果灯亮着,也许她就不会醒过来了。
接着,我说话了——
“浆汁儿,我做了一个梦,其实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一个梦,那时候我昏迷了,出现了一种幻觉,我把你抱回来了,像现在这样,我把你抱进了帐篷,然后,我对你说话,说着说着,你突然就醒了……”
“你会醒吗?我想你会的,因为幻觉中其他一些事几乎都兑现了。傻瓜,如果你醒了,不要那么愣,爬到我脸上说话,你会吓着我。你先咳嗽一声,好不好?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开枪的,不管你是人是鬼……”
“如果你真的醒过来,我答应你,出去之后我陪你去一趟西安,揍那个负心郎一顿,事成之后,你请我吃顿羊ròu泡馍就好了……”
半夜的时候,外面刮起了大风,飞沙走石的,就像一头巨大的怪物满世界乱撞,寻找着什么人。帐篷被chuī得“啪啦啪啦”不停地响。四眼在狂叫。
想到外面刚刚挖出来的“SOS”,我一阵沮丧,大家费力挖了一下午,也许会被风沙埋没掉……
浆汁儿一直安安静静。
我不知道我说了多少话,眼皮越来越沉,我都不确定我说的是不是梦话了,还在说……
突然,我猛地瞪大眼睛,一下就jīng神了。
我在风中听到了弱弱的哭泣声。
我一骨碌爬起来,摸到应急灯,手忙脚乱地打开,朝她看过去——
她依然平躺着,艰难地转过脸来,眼里挂着泪珠儿。
我差点昏过去!
我注视了她几十秒,才颤巍巍地问:“你……醒了?”
她流着泪点点头。
我一下跳起来,从背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送到她的嘴上:“别说话,喝水!”
她勉qiáng地喝了两小口,然后艰难地说:“抱起我来……”
我就把她抱起来,她顺势斜躺在了我的怀里。
她说:“我都听见了……”
我恍然意识到,她可能被服用了什么东西,导致心跳缓慢,属于假死!
我不想问她都发生了什么,现在她极度衰弱,最好不要让她回到恐惧的记忆中,那会让她受到qiáng烈刺激。
我半开玩笑地说:“我就知道你会听见。我假装不知道你会听见,然后让你感动得痛哭流涕,我喜欢看你像小孩子一样哭。”
她的眼泪流得更汹涌了,她说:“你答应过我的……”
我说:“什么?”
她说:“揍他一顿……”
我很二皮脸地问:“有吗?”
她说:“你不能言而无信……”
我说:“好吧。”
她把脸贴到我的脸上,静静地依偎了一会儿,才说:“我不请你吃泡馍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同意吗?”
我说:“不,我想吃泡馍。”
她微微笑了笑,说:“真固执。好吧,我请你吃泡馍,再搭一个秘密,你听吗?”
我说:“只要不影响泡馍,那我听。”
她举起脸,轻轻亲了我一下,然后说:“我爱上你了。”
我说:“应该的。”
她说:“你当我爸爸吧。”
我说:“我有女儿。”
她说:“那你当我叔叔吧。”
我说:“我有侄子。”
她说:“要不,你当我哥哥?”
我说:“我没有妹妹,成jiāo。”
我就那么抱着浆汁儿,度过了2013年4月29日的狂风之夜。
四眼叫了一夜。
清早我起来的时候,风已经停歇,大家都在睡着。
我顺梯子爬到房车上,朝我们的求救信号望去,目瞪口呆。
第五十九章扶乩写出了一个字……
老天不让我们离开。
一夜狂风,把“SOS”三个巨大的字母抹平了,不留一点印痕。
让我目瞪口呆的,并不是这件事儿。
在求救信号的那片沙地上,出现了另外三个巨大的字母——“OSO”!昨夜,某种力量把“SOS”变成了“OSO”!
“S”最大,整体呈圆形,上下分别塞进了两个“O”。看明白了吗?不明白的话用手画一画。我是说,沙土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太极图!
我一下想到了人类未解之谜——麦田圈。
我把大家全部喊了出来。
孟小帅第一个看到了虚弱的浆汁儿,竟然尖叫了一声。
我说:“她只是深度昏迷,没有死,你叫什么叫!”
孟小帅愣了半天,冲过去就把浆汁儿紧紧抱住了,她比浆汁儿高半头,差点把浆汁儿扑个趔趄。
她说:“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吓死了!”
就这样,她们和好了。
其他人看到浆汁儿,也都吃了一惊。
我淡淡地说:“她的名字排在我后面,我不死,她就死不了。”
布布问:“浆汁儿,你怎么回事儿?还记得吗?”
浆汁儿说:“我回到帐篷里,突然就被人用什么捂住了嘴,很快就不能动了。然后,就像做梦一样,被那个人带走了……”
我问:“你没看清那个人的长相?”
浆汁儿说:“没有,我只能感觉到他的力气特别大。后来,我好像躺在一个光溜溜的马背上,速度非常快,跑着跑着我就没有知觉了。我醒来的时候,全身一点都动不了,只听见黑暗中有人在说话,那是周老大……”
光溜溜的马背?
我说:“我怀疑根本没有马,你是躺在一个人的后背上,他是在地上爬着跑掉的。”
浆汁儿说:“那你们是怎么把我弄回来的啊?”
布布说:“要不是周老大,你现在还躺在古墓的棺材里呢。”
浆汁儿说:“古墓?”
布布说:“我们从古墓里把你找到的。我们回来的时候,徐尔戈死了。”
浆汁儿叫起来:“徐尔戈也死了?”
布布指了指那个摆着香梨和馕的沙包,说:“埋那儿了。”
浆汁儿望过去,说不出话来。
我说:“来,你们再看看那个地方——”我指了指远处那个太极图。
大家抬头看去,一下都安静了。魏早第一个骂起来:“昨天挖了一下午啊,这他妈是谁gān的?”
我问他:“你觉得这是人gān的吗?”
他立即不说话了。营地里顿时笼罩了一股无边无际的神秘气息。
孟小帅竟然笑了,笑着摇脑袋:“这个地方还真神奇……”
我说:“按照墓葬里的那个顺序,接下来该死的人就是我了。在我死之前,我想对你们说说我的想法……”
其实,接下来是张回,我不想让他害怕,我把自己提到了前面。
大家都看我。
我说:“今天,我们已经进入罗布泊整整10天了。帕万的祖辈没说错,我们进入了迷魂地,这地方可能是另一个时空。那么,就算有救援飞机来了,他们在地理意义上的罗布泊上是找不到我们的……”
大家不说话。
我接着说:“因此,我们只能靠自己了,还要继续寻找出路。我想到了一个很笨的办法……”
从科学角度讲,在戈壁滩或者林海雪原上行进,由于景致单一,缺乏定向的方位物,步行一般不会走直线,通常朝右偏。因为人的左步比右步大0.1-0.4毫米,所以步行者在行进中不知不觉就会以3-5公里的直径画圈。
开车也一样,由于驾驶位置在左侧,而右侧不好判断,一般驾驶员总是朝左偏。
我想了一个“重叠标线法”,具体是这样的——
我们有两根500米左右的绳子,用A车固定绳子一头,B车车尾系着绳子另一头前行,直到绳子绷直。两辆车不动。C车开到B车后面10米处,用车身固定另一个绳子的一头,D车车尾系着绳子的另一头前行,直到绳子绷直。也就是说,两根绳子重合10米,C车摆动小红旗指挥D车左右调整位置,保证两根绳子绝对平行。然后,C车和D车不再动,A车开到D车后面10米处,用车身固定第一根绳子的一头,B车车尾系着绳子的另一头前行……
以此类推。
我算了一下,如果我们现在位于罗布泊中心地带,那么我们要重复这个办法1000次。我们的食物和水可以坚持10天,如果想活着走出去,需要每天重复这个办法100次。
这么做虽然很傻,不过也许是我们唯一离开迷魂地的办法。
听我说完,大家互相看了看,没人说话。
我说:“我想,用这个办法,也许我们能走出这片迷魂地的。你们想不想试试?”
白欣欣突然骂起来:“妈的,这算什么日子!通讯基本靠嚷,治安基本靠绑,未来基本靠讲,娱乐基本靠想!”
我知道他在讽刺我,却差点被他逗笑。
我说:“白欣欣,你要是不想动的话,可以留在这儿。那时候,你的未来只剩下一个字——躺。”
其他人纷纷表态,他们想试试。
最后,白欣欣没办法,也随了我们了。
大家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后收拾东西,准备拔掉帐篷了。
突然,孟小帅叫喊起来,似乎又跟白欣欣发生了争吵。
我走过去,问:“你俩怎么回事?”
孟小帅喊道:“他藏水!”
白欣欣非常尴尬地说:“你这丫头怎么血口喷人呢!”
我的火一下就窜上了脑门,我压制着脾气,问:“他藏到哪儿了?”
孟小帅把我拽上车,打开驾驶室上方一个很隐秘的储物空间,果然,里面装着两箱矿泉水。
52书库推荐浏览: 周德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