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现在天还没有黑,咱们抓点紧,一会儿gān完了,老舅带你喝酒去。”中年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伙子一听到有酒喝,脸上转yīn为晴,笑嘻嘻地点了点头。
步行了五六分钟,舅爷俩来到了最后一处需要更换的井盖之前。
“这里不就一个垃圾池嘛,井盖在哪里?”
中年男子也有些疑惑。
“你等等,我去问问保安室的人知不知道。”说完,他来到了一个挂着“小区保安”招牌的房门前,屋内一个带着老花镜的老年男子正跷着二郎腿听着收音机内的豫剧,惬意之时手指还伴着戏曲在椅把上很有节奏地打着节拍。
“大爷,问个事qíng。”
“嗯?怎的了?”大爷随手关上了收音机往门外瞅了瞅。
“您知道这附近有一个井盖吗?我们是来换井盖的,可来了发现并没有啊!”男子客气地说道。
“哦,井盖啊!在垃圾池里。”
“啥?在垃圾池里?”男子有些诧异。
“对啊,那是废弃的窨井,都荒了十来年了。”
“不用的?”
“以前那是一条路,后来这里不是盖小区了嘛,就重新铺了一条下水道,那个窨井就给堵起来了,一直没人处理。也就是在半年前,小区的物业在那附近修了个垃圾池,就把那个不用的窨井给圈在了里面。”
“是这样啊!”
“对了,你刚才说,你是gān啥的?”
“我是换井盖的。”
“哦,我们领导跟我说了,让你们来了之后务必要把所有的井盖全部换掉,不行你把那个也给换了吧!”
“您放心,我们这都是按数来的,一定给换了!”中年男子憨厚地回答道。
大爷扶着老花眼镜框,仔细地看了一眼垃圾池:“哎呀,都堆满了,估计你要把垃圾先铲掉一些,我这里有铁锹。”
“我还正愁没工具呢,那我就先用用,一会给您冲gān净。”
“没事,没事,你只管用,一会儿我自己冲就行。”
两人简单地客套了几句,中年男子从保安室里拿了两把铁锹朝垃圾池走去。
“老舅,这是啥qíng况?”
“井盖在这堆垃圾下面,咱们先把上面的垃圾给清理一下。”
“啥?在垃圾下面?”
“对,这是一个不用的窨井。”
“不用的咱们还换它gān啥?”
“那不行,咱做事要讲究诚信,人家给了咱钱,咱必须得办事。”
“嗯,我知道了,老舅。”小伙子听他这么说,也没有再反驳,抄起铁锹朝那堆臭气冲天的垃圾铲去。
两人一刻不停,一直gān到天蒙蒙黑才算是把垃圾清理gān净。
小伙子沿着井盖步行了一圈,张口说道:“老舅,井盖上的排气孔封死了,下不了撬棍咋办?”
中年男子用小铁棍朝井盖上的小窟窿使劲地戳了戳。
“被垃圾堵住了,慢慢凿应该可以凿开。”
中年男子边说,边用铁棍使劲地把排气孔里面的垃圾慢慢地挖了出来。
“好了,撬吧!”
小伙子听言,把一根一人多长的撬棍,cha入了孔中。中年男子见状,也上前帮忙。
“嗨,嗨!”随着舅爷俩几句吆喝声,笨重的金属井盖被撬开,一个黑乎乎的圆形dòng口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先歇一会儿,放一会儿气咱们再动手。”中年男子递给小伙子一支烟。
由于窨井深埋在垃圾池内,舅爷俩并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气味。
一支烟很快抽完。“动手吧,差不多了。”中年男子把烟卷掐灭,起身说道。
“天黑了,我去拿灯!”小伙子很贴心地朝工具箱的位置一路小跑。
不一会儿,一个手提式的大瓦数照明灯被放在了井口的位置,qiáng光赶走了井内的黑暗,使得舅爷俩一眼便望到了井底。
“老舅,下面有东西。”
“啥?有东西?”
“好像是个编织袋,鼓鼓的,里面可能装着东西。”
“谁能在这里藏东西?掏出来看看是啥!”一股好奇心涌上了舅爷俩的心头。
“嗯,我绑上绳子下去,老舅一会儿你把我拉上来!”
“哎,好!注意安全!”
小伙子动作麻利地把一圈绳子围在自己的腰间,在他老舅的帮助下,下到了井底。
“老舅,给我打个光!”
“嗯,知道了!”
“这里不止一个袋子,有好几个呢!”井内传来了小伙子略带回音的说话声。
“抓到了没有,要不要我拉你?”
“老舅,老舅!救命,救命!”中年男子的话语刚落,窨井里就传来小伙子凄惨的喊叫声。
四十六
人生最大的悲剧是什么?那就是快过年了,发命案了!前一个案件嫌疑人刚刚送进看守所还没二十四小时,我们又接到报警,在团结巷湖滨小区发现了qíng况。接到明哥电话时,我正在陪父亲聊天,话题刚开始,就要匆匆地结束。
可能是因为这两个月加班有些频繁,明哥这次还特意来我家,跟他最敬爱的师父,我的老爸打了声招呼,才往案发现场赶去。
好在这次案件是发生在城区,且距离我们单位并不是很远,前后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我们一行人便赶到了现场。
滨湖小区在我们市可是有一段历史,早年这一大片地方是第一批建设起来的城中村,房屋盖得乱七八糟,乱搭乱建的qíng况相当严重,可以说,只要是有空地,全部都被盖上了房屋。听人说,十几年前,我们云汐市发生了一起五点一级的地震,震级虽然不是很qiáng,可这却给这里根基不稳的自建楼房带来了毁灭xing的打击,很多房屋出现裂fèng。这引起了住户的恐慌,最终在市里领导的协商解决下,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把这里重新规划,建成规范的小区,按照标准赔偿给住户。虽然赔偿款不多,但不用居住危房,这里的居民举双手赞成这个方案,后来开发商在这片城中村上兴建了四个小区,湖滨小区就是其中一个面积最大的小区。
小区建成之后,这里的居民依旧延续以往的风格,住在一楼的,就把门外的绿化带用围墙围起来,给自己弄个小院,住在顶楼的便给自己盖个空中花园,还有一些居民的做法更为奇葩,把花池里面的花花糙糙全部挖掉,种点蔬菜给自己下个面条啥的。前后也就两年的时间,小区已经被弄得面目全非。
听到这里,有人就要问了,物业不出来管管吗?能提出这种问题的人,根本不懂我们这里的行qíng,你们是不知道这些老大妈的厉害,管她们?分分钟躺在地上给你看,所以最好离她们远点。
很快,我们的勘查车停在了小区大门口的一块空地之上,徐大队见到我们的车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跑过来介绍案件qíng况。正当我抱着侥幸心理,怀疑这不是命案的同时,几位公安局的领导朝我们这儿走了过来。
走在正前方的是穿着深蓝色警服,内穿白衬衫,挂着“麦穗”肩章的刘局长,他同时还是我们市市委常委,分管政法委的市委副书记。
很多人对警服并不是很陌生,但在一个三线城市,还是很少能见到身穿白衬衫的警察。因为这种制服只有达到一定的级别才会配发,在我们这里能穿白色制服的也只有刘局长一人。
在刘局长身边的是市局的几个副局长、党委成员,徐大队长则小心地跟在他们几个人的屁股后面。
除非是发生大案件,否则是不会出现这种阵势的,这些平时走到哪里都受人敬仰的领导,现在在我的眼里就是一群“瘟神”。
“小冷啊!”刘局长走到了我们的面前。
“请说。”
“这次案件影响十分恶劣,后果十分严重,给人民造成了恐慌,你们科室在咱们市办理案件的能力我们是有目共睹,但如果有困难,我可以请省厅专家过来协助你们破案。”
刘局长的弦外之音再简单不过,你们行不行,如果不行不要làng费时间,我请外面的人过来。
我们这刚到现场,案件qíng况还一概不知,就闹出这么多“花花烙”,明哥没有回答刘局长,而是用询问的眼光看了一眼站在他对面的徐大队长。
二人的眼神短暂地jiāo接之后,徐大队长开了口。
“刘局长,冷主任他们刚过来,还不了解现场的qíng况,我先来给他们介绍一下。”
刘局长双手后背,点了点头。
“冷主任,是这样的,今天下午六点四十五分,我们接到在这里更换井盖的工人报案,说在湖滨小区门口的窨井里发现了一个大号的编织袋,其中一个工人就下去一探究竟,在编织袋中发现了一颗人头。根据报案人的描述,里面一共有四个编织袋,我到达现场之后为了确定死亡人数,先对井内的qíng况进行了初步的查看,一共发现四具尸体,其中三具尸体已经白骨化,还有一具尸体几乎分辨不清楚面貌,但估计死亡时间也很长了。”
四具尸体?难怪这些领导都纷纷到场!我心里这种复杂的心qíng真是笔墨难以形容。
“刘局,各位领导,我先去看看现场再说。”
“好的,但是小冷,一定要抓紧时间,这年关将至,千万要消除影响。”
明哥点了点头,我们穿戴整齐朝现场走去。
中心现场位于一个湖滨小区大门西侧垃圾池的窨井内,垃圾池北侧不到十米的位置就是小区门口的保安室。垃圾池的南侧是一条东西向的水泥路,水泥路宽约四米,呈倒“U”形,路的两端连接的是双向四车道的朝阳路。
发现尸体的位置是一口废弃的窨井,井口到井底的位置约有两米,井内最宽处约有三米,整个井内的空间轮廓,有点像平放的jī蛋。
明哥简单地观察了一下井口,便穿上防护服下到了井内。
可能因为时间过长,井内有三个塑料编织袋轻轻一碰,便变成了碎片。
“尸体是被分尸以后装入编织袋的!”明哥蹲在井底观察了一下尸骨。
“不行把这些全部清理出来,再作打算?”
“行!小龙,你去通知徐大队,多找几个侦查员过来帮忙。”
由于案发现场正处于人口密集区,围观的人把整条路堵得水泄不通,一个小时后,所有的尸骨被火速运往殡仪馆,等待下一步的分析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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