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奇物语2_周浩晖【完结】(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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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账户:6222058001569642538

  开户行:中国工商银行北京通州分行滨河南路支行

  开户人:王宛平”

  看完信,李由瞧了眼奚美媛。奚美媛仍旧抓着那根棒球棒,她问:“怎么办?”

  李由把手里的信团成一团,随手丢向电视柜旁的垃圾桶。

  奚美媛吓了一跳,不相信地望着他。

  “连信封带纸,成本不会超过八分钱,八分钱就想套五十万?异想天开。”

  “要不要报警啊?”

  “报什么警,这种都是印个几千上万份到处发,跟诈骗短信差不多,下次再看到这种信,看都不要看,直接丢掉。”

  “哦。”奚美媛迟疑着接受了他的说法,脸上一点点恢复了红晕。

  李由忽然笑起来:“现在诈骗犯写信时都会说‘您好’了,社会真是在进步。”

  第三天下午,奚美媛开车去市区的超市采购下一周的生活品,顺带去医院给李由拿药,回来后,发现哪里有些不对劲,她站在门口想了一会儿,找到了原因。狗没有出来迎接她。

  狗是一条两岁半的哈士奇,电影上拉雪橇的那种。

  她边喊边在诸多房间里走来走去地找,终于在厨房里找到了。厨房的窗户开着,狗耷拉着脑袋趴在实木地板上,有一点打蔫,她叫了几声它的名字,狗只是抬抬眼皮,敷衍地摇了两下尾巴,便不再动了。在它不远处,有小半截陌生的火腿肠。

  她意识到狗是生病了。

  她一路小跑到客厅,在沙发柜的抽屉里翻出电话本,找到宠物医院的电话。她在这家医院办了金卡会员,每年两千八,她负责付钱,医院负责狗的健康,可以二十四小时打电话,上门服务。

  不到五分钟,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停在别墅门口。

  一个戴着口罩、穿白色大褂的男人按响了她的门铃,奚美媛把他引到厨房。狗仍旧趴在那里,蓝眼睛里大部分都覆盖着一层白膜,他gān脆利落地抱起狗朝门外走去,边走边隔着口罩问奚美媛:“我要把狗带回去做检查,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奚美媛刚想说去,他接着说:“我的车经常要拉动物,有病菌,你穿这么gān净还是自己开车过去吧,知道我们医院在哪儿吧?”

  “知道。”奚美媛赶紧说,“它不会有事吧?”

  “你是说狗吗?”他说,“狗应该不会有事。”

  他上车打着了火,奚美媛迟疑地跟到车旁,透过灰蒙蒙的车窗朝车里望,狗被放置在后排的一个座位上,正吃力地抬起脑袋朝她张望。

  她想要趴在车窗上跟狗说两句安慰的话,车却开走了。

  她进门换了套衣服,锁好门正要到车库取车,又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停在门前,比刚才那辆略小一些,灰尘也更多一些,车身上贴着一排蓝字huáng边的不gān胶字,“爱宝宠物医院”。

  下来的年轻人穿着白色大褂,但没有戴口罩,他手里拿着个写着地址的纸片,确认了门牌号后问奚美媛:“请问刚才是你打电话吗?你家的狗病了?”

  “刚才你们不是来人拉走了吗?”

  “不会吧。”年轻人挠了挠后脑勺,然后拿出手机拨了个号,说了几句后挂了电话,他告诉奚美媛,“没别人来,就我自己。”

  奚美媛愣住了:“那我的狗呢?我的狗哪里去了?”

  年轻人眨巴着眼睛,显得很无辜:“你也是眼看着我刚到的,我哪里知道。”

  李由接到奚美媛电话时,他的车正堵在五环上,难得今天晚上没有应酬。电台里jiāo通频道油嘴滑舌的主持人正在播报路况,现在是晚高峰,全城都在堵。还是要争取把生意做大,李由想,上市,然后换一架直升机,应该就可以解决堵车的问题了。

  “什么事,你慢慢说嘛。”李由有点不耐烦,“又收到那种信了?”

  “不是的,”奚美媛哭起来,“是狗,狗丢了。”

  “我让你遛狗的时候记得拴链子,你老不听。”

  “不是它自己跑掉的,是被人骗走了。”

  李由听她哭咧咧地把经过说了一遍。

  “你先别哭,能找得回来。”

  “真能找回来吗?”

  “能,有些人就是专偷别人养的狗,然后敲诈个三五百的,就会把狗放回来。这次应该就是这种qíng况。”

  “这样啊。”奚美媛相信了他的话,“那你快点回家,我自己好害怕,那个人刚才都进了咱家,以后你不准去公司了,天天在家陪我。”

  挂了电话,李由发了会儿呆,他想,自己是应该加点小心了。

  李由的车差十分钟进小区时,奚美媛听到客厅的电话响起来,她趿拉着人字拖跑过去接起来,听到里面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他说:“你好。”

  奚美媛问:“你找谁?”

  男人说:“谁都行,我确认下我们的钱怎么还没有到账?”

  奚美媛有些茫然:“公司的事我不参与的,你去问李由吧。”

  “不是生意的事,”男人耐心解释,“那封信,你想起来没有,是勒索。”

  奚美媛“啊”地尖叫了一声。

  “狗只是个提醒,”他继续说,“也是个警告,意思是我们没什么做不到的,你们也必须得拿钱,这并不是漫无目的的敲诈,我们jīng心选定了你们,你们是躲不过去的。”

  说完,他的声音就断了。

  李由回来后,奚美媛把这些话讲给他听。他默不作声地解开领带,松开衣领。

  过了一会儿他拿起电话。

  奚美媛问:“你要gān吗?”

  “报警。”他简洁地说,开始用食指按下号码。

  奚美媛慌忙按住话机,她的声音微微发抖:“他们说报警就会杀死你的。”

  “他们还说不给钱就绑架我,这种话能信多少?”

  他执拗地拨打了110,十分钟后两名警察从警车上下来,走进了他的房子,二十分钟后,他们离开,本子上多了几行蓝色圆珠笔的字迹,身体里多了两杯来自他家饮水机的矿泉水。

  临走前他们说,有什么异常qíng况及时向他们反映。

  晚上,李由出门散步,他走上便道,一辆停在不远处、没挂牌照的夏利车毫无征兆地发动起来,朝他直冲过来,李由听到声音刚转过半边身子,保险杠已经顶上了他的髋骨,他飞起来,又掉到地上。

  奚美媛隔着窗户目睹了这一切——如果你报警,那么勒索将会变成谋杀。她目瞪口呆地想,他们真的动手杀他了。

  夏利车原地停了一会儿,里面的人摇下车窗朝地上的李由望了望,然后把车窗重新摇上,夏利从容地倒车,转了个弯后开走了。

  李由平躺在路中间,手捂着胸口急促地喘息,像条离了水的鱼。

  奚美媛跑出来,跑了一半又折回去,到客厅拿起了电话。

  五分钟后,救护车鸣叫着驶近,在李由身边停住。尾部的车门滑开,下来四个穿着绿色工作服的医生,三男一女,后面的两人每人拿出一只手,共同拎着一副没有打开的折叠担架,活像在海滩上拎着遮阳伞。

  最先下来的医生开始跪下来给李由做心脏复苏术,女护士娴熟地为他cha上吊针,做了有两分钟,医生示意他的两个同事打开担架,把李由抬上车。

  奚美媛没来由地想起了她的狗,她一手拽住车门,要求上车。医生隔着口罩冷漠地拒绝了她。“车里坐不下,你自己过去吧,中心医院你不会不知道在哪里吧?”

  “我,”奚美媛鼓起勇气,“我要看下你们的证件。”

  “我们出车不带证件。”医生望着她,“要不我们现在就回去取,然后拿着证件再来拉他?你看这样可以吗?”

  奚美媛的脸一点点红起来,她咬着嘴唇:“那我要上车,跟你们一起去。”

  医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好吧,不过我事先得告诉你,救护车里的味道可不太好闻。”

  救护车开进中心医院大门,奚美媛最先下车,不安地看着几个医生将李由抬到一个有轮子的担架上,推向一栋白色的大楼。李由脸色铁青,但胸膛还在微微起伏。

  奚美媛小跑着跟在后面,进入一条长长的走廊,气温骤然凉慡下来。

  李由被推进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奚美媛想要跟进去,一个护士模样的女孩拦住她:“手术室不能进。”

  奚美媛在走廊里茫然地走了几步,在一排橘红色的椅子上坐下,两只手紧紧抠住挎包。

  她听到手机在包里响起来。

  屏幕上没有号码,显然号码被隐藏了。

  她贴在耳边,听到里面传来男人熟悉的声音。

  “现在你相信了吗?我们是说到做到的。”

  他的话听起来很诚恳,一点都不像揶揄。

  奚美媛声音颤抖起来:“你们……你们竟然真的来杀他。”

  “不能这么说,他毕竟还活着。”

  “你还打电话来做什么,都到这种地步了,难道还不想放过我们吗?”

  男人似乎很惊讶:“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一切都该结束吗?不,这才刚刚开始呀。”

  “你到底什么意思!”

  “是这样,你有五个半小时的时间去汇钱,他的命运现在掌握在你手里,活着或者死。”

  “不,”奚美媛说,“他的命运不掌握在我手里,更不掌握在你手里,他马上就要手术,手术会成功的,然后他会康复。我不相信你们敢到医院里来行凶,我马上就会报警,还会找人来二十四小时看护病房,你们一分钱也拿不到的,想伤害他也不会再有机会了。”

  男人呵呵笑了两声,笑完他说:“你还是不明白状况,现在是收网的时候,我们不可能再把鱼放回水里,我重复一遍,你有五个半小时去汇钱,你可以报警,但很可能会gān扰我的工作。对了,你知道我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见奚美媛没有应声,他满不在乎地笑笑:“我是一个心脏外科的主任医师,现在我正在手术室里,准备给一个病人动手术,这种手术的成功率从理论上讲是百分之八十,病人有百分之八十的机会可以走下手术台,当然,这百分之八十是要由我来给予,我不给,就是零,所以——”他放慢了语速,“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今天早晨发生的并不是一次没有成功的谋杀,而是一次成功绑架的前半部分,你的丈夫现在是我的人质,手术还有三分钟就开始了,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报警,但我不会承认打过这个电话的,这个号码也跟我无关,警察只会看到一个一脸茫然的无辜医生和一个不会受到追究的失败的手术。就说这么多,你决定去汇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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