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恶催眠师3梦醒大结局_周浩晖【完结】(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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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飞走进屋内。

  这是一套老式格局的两居室,进了门就是客厅。屋里的装修和家具都是很老式的风格,一种多年的陈旧感扑面而来。

  客厅东首和厨房相连,贴墙处靠着一张四人饭桌。饭桌上摆了三个碗碟:一盘炒土豆丝,一大碗汤,还有一小碗米饭。

  罗飞转过头来寒暄:“正吃饭呢?”

  “是啊。”杨兴chūn关了门,接着话头反问,“你吃了么?”

  罗飞摇摇头:“没呢。”

  “那正好啊,一块吃。”杨兴chūn抢到餐桌前,拉开另一张折在桌肚下的椅子,“来来来,你先坐,我再弄两个菜。”

  罗飞劝道:“不用麻烦了。”

  杨兴chūn坚持:“哎,你到我这儿,还能让你饿着?不过我这里比较简陋,你别嫌弃。”

  对方既然这么说了,罗飞便坐了下来。那边杨兴chūn从冰箱里拾掇出一些食材,到厨房cao弄了一番。也确实没什么好东西,就是一盘炸花生米,一盘西红柿炒jī蛋,还有一碟子香肠。

  杨兴chūn给罗飞添了碗筷餐具,转身又提了一瓶白酒过来。他坐在罗飞对面,一边起开酒瓶盖子一边说道:“没什么好酒,凑合喝点。”

  “不,今天不能喝酒。”罗飞伸手挡住了面前的玻璃杯。

  酒瓶停滞在空中,杨兴chūn的目光从那边穿过来,凝视着罗飞。

  “确实不能喝。”罗飞态度坚决,“喝了就是违反纪律。”

  杨兴chūn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哦”了一声:“有公事?那是不能喝酒。”

  “随便来点茶水吧。”

  “好,我也陪你喝茶。”杨兴chūn再次起身,去厨房泡了一壶热茶。回来时他右手提着茶壶,左手则拿了个黑色的手包。他先给罗飞斟茶,同时随手把那个黑包放在餐桌贴墙的边缘。

  罗飞把那杯茶接在手里,带着三分感慨说道:“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来你家里。”

  “家?”杨兴chūn却摇着头,“不,这不是我的家。”说话间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罗飞不解地“嗯”了一声。他确信此处早已是杨兴chūn的房产,只不知对方为何要否认此事?

  杨兴chūn的目光向四周环视了一圈,表qíng黯然。随后他的视线重新聚焦在罗飞身上,解释道:“这只是我的房子。光有房子不叫家,房子里有了女人和小孩,那才叫家。”

  罗飞愣了一下,露出同病相怜般的苦笑。暗想:原来自己也是个没有家的人。

  杨兴chūn端着茶喝了一口,又问罗飞:“你知道这话是谁说的吗?”

  罗飞反问:“不是你的原创?”

  “不是。”杨兴chūn把茶杯放下来,看着罗飞道,“说这话的,是这间房子原来的主人。”

  “李军?”

  “对,李军。他曾是个有家的人,他也知道家的好,所以才说得出这样的话。”杨兴chūn微微一顿,口气忽又变得遗憾起来,“可惜啊,他不懂得珍惜。”

  罗飞眯起眼睛看着杨兴chūn,突然问道:“所以你打死了他?”

  杨兴chūn被罗飞的话杵到了,他的脸紧绷着,面无表qíng。半晌之后,他用力挤出丝笑容,以主人的姿态招呼罗飞:“怎么光说话不吃菜?来,尝尝我的手艺。”

  罗飞拿起筷子,夹了颗花生米送到嘴里,若有所思地嚼着。他的目光一直死死地盯住对方。

  猎犬一旦咬住了猎物,就绝不会轻易松口。

  杨兴chūn却不再和罗飞对视,他的注意力都被桌上的那几盘菜肴吸引住了,只顾挥着筷子大快朵颐。土豆丝、花生米、炒jī蛋、香肠……每个菜都尝了好几圈,一边吃还一边自我评价。

  “这土豆丝就得切得细,切得细,吃起来就脆。”

  “花生米是我自己炸的,火候正好。你知道吧,这玩意炸嫩了不香,炸老了吧,那就焦了。”

  “一吃就知道,这可是正宗的土jī蛋,洋jī蛋绝对做不出这个味。”

  “香肠是我特意到城东公道镇上买的,这是龙州最好吃的香肠。关键在哪儿知道吗?用料jīng到。你尝尝,这嚼口,越嚼越香!”

  罗飞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没想到你对做菜这么有研究。”这话说得不冷不热的,也不知道是在真心夸赞对方呢,还是要刻意打断对方的话头。

  杨兴chūn抬头看看罗飞,说了句:“会做饭的男人,往往都很顾家。”

  罗飞“嘿”地gān笑了一声,没接对方的话茬。

  “我知道你笑什么。”杨兴chūn瘪了瘪嘴,“你肯定在想:你连家都没有,还谈什么顾家?其实吧,我也不是自卖自夸,顾家这话,是未婚妻给我的评价呢。”

  “你有未婚妻?”

  “有啊,好多年前的事了,所以你不知道。”杨兴chūn把身体靠向椅背,嘴角微微翘起,“那姑娘真的很好,人长得漂亮,xing格也随和。最重要的,她对我的工作很支持。那会儿我经常值夜班,她呢,每天都送夜宵给我吃。有时候是白米粥,有时候是馄饨,有时候是面条。不管多冷的天,那夜宵送过来都是热的。当年的保温杯隔热并不好,她会把杯子藏在怀里捂着,然后骑自行车来派出所找我。呵呵,那热乎乎的夜宵吃到嘴里,真叫一个香啊!”

  听对方这么一说,罗飞也觉得这姑娘确实不错。于是另一个疑惑便随之而来:“这么好的姑娘,后来怎么……”

  “差点就结婚啦。如果当初结了婚,那我也会是个有家的人。”杨兴chūn闭上眼睛,陷入某种美好的遐想。不过他的双眼很快又睁开,神色亦黯淡起来,“可惜,后来一切都改变了。”

  罗飞追问:“为什么?”

  “因为这间房子。”杨兴chūn抬起头缓缓四顾,他的表qíng越来越沉重。最后他幽幽叹息了一声,看着罗飞说道:“你知道吗,这里其实是一座坟墓。”

  对方说得如此认真,让罗飞禁不住也有些yīn森森的感觉。他知道在这间房子里曾经发生过的可怕往事,但因此称其为坟墓,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呢?

  杨兴chūn略略沉默片刻,又补充了一句:“两个家的坟墓。”

  两个家?一个指的是李军,另一个应该是指杨兴chūn自己吧。李军的故事罗飞已经了解,可杨兴chūn呢?他的家为什么也被埋葬在这里?

  杨兴chūn看出罗飞所想,主动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和这房子之间的故事。”他一边说一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端起茶杯凑到嘴边啜了一口。

  “好啊。”罗飞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杨兴chūn用茶水慢慢滋润着自己的口唇和咽喉,良久之后才吞入腹中。他要讲的那个故事,多半漫长而又曲折。

  03

  “第一次和这房子打jiāo道,应该是十六年前了。那会儿我刚刚从部队退伍下来,分配到高岭派出所当个小片警。我记得当时是三月底,刚刚开chūn,天气还是挺冷的。那天中午我接到指挥中心的调度电话,说是辖区内有婴儿被锁在屋里了,要我出个警。这种事以前也遇到过,通常就是家长临时出门倒个垃圾什么的,没带钥匙结果门还反锁上了。这也没什么麻烦的,叫个备案的锁匠过去,三五分钟就能解决。到了现场——”杨兴chūn抬手往门口方向指了指,“就是这扇门外,才知道qíng况不一般。有两个小女孩被关在房子里,家长却不知哪儿去了。后来老大,一个三岁多的女孩自己开门跑了出来,但她出来的时候把门又给锁上了,而屋里还有一个更小的婴儿。”

  罗飞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很显然,杨兴chūn所说的正是李梦楠第一次从家中跑出来的那件事。这事罗飞刚刚听王大妈讲述过,但他并不知道,那个到现场出警的警察原来就是杨兴chūn。

  杨兴chūn继续往下说:“那个大孩子当时就站在门边。那么冷的天,小姑娘还光着膀子,身上那件大外套一看就是好心人临时找来给披上的。孩子满身的屎尿,头发里都生了蛆,没个人样。这得是多少天没人管了呀?

  “当时也来不及多问,赶紧让锁匠先开门。那家伙的技术倒不错,三两下就把锁给弄开了。我们冲进屋找孩子啊,一开始还真没找到。最后找到了,你知道在哪儿?在厕所里!那小孩就趴在马桶边上,摆着要凑到马桶里喝水的姿势。”

  说到这儿,杨兴chūn特意停下来看了罗飞一眼。后者qíng不自禁地咧了咧嘴——在马桶里喝水?这个细节先前王大妈并没有讲到,这蓦然一听,着实令人动容。

  杨兴chūn配合罗飞的qíng绪轻叹了一声,又继续说道:“开始还以为那孩子死了,但过去一摸吧,还有一口气呢!赶紧抱起来,先喂了点水喝,然后有邻居阿姨端来一碗热奶,孩子咕嘟嘟地把奶喝完,这才稍稍有了些生气。我赶紧又叫了救护车,带着孩子们去医院检查。这一路上都是我抱着那个婴儿。按理说一岁多的孩子,正是认生的年纪,看见生人不得哇哇大哭吗?可那孩子却用小手紧紧地抓着我,一刻也不肯松。”说到这里,杨兴chūn微微眯起眼睛,露出极为唏嘘的神色,他感慨道,“那一天,我真正理解了什么叫作救命稻糙。那孩子抓着我,就像是抓住了生命中的最后一丝希望。我能qiáng烈感觉到她求生的意愿,那是所有生物最原始的本能。”

  罗飞知道杨兴chūn为何唏嘘,因为那孩子最终还是未能逃脱可怕的劫难。而杨兴chūn作为曾经的救难者,对这场悲剧肯定会有更深的感触。

  感慨过后,杨兴chūn的思绪又切入回忆之中:“到医院查下来,两个孩子都严重的营养不良,尤其是老二,一岁多了,还只会爬,屁股只有巴掌大;老大也好不到哪去,小姑娘下身多处溃烂,都是长期不换尿不湿给捂出来的。

  “我记得当时有个女护士给孩子们洗了澡,她是一边洗一边流眼泪。后来她偷偷告诉我,两个孩子的嘴里也有大便,估计实在是饿坏了,把大便当成了仅有的食物。咱是个大老爷们,不能像小姑娘一样哭哭啼啼的,但心里也一阵阵地发酸。说实话,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遭罪的孩子。我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父母能把孩子带成这样。

  “后来向周围的邻居了解qíng况,得知稍大的小女孩叫李梦楠,另一个婴儿叫李梦娇。孩子的父亲叫李军,母亲叫秦燕。当时李军因为容留他人吸毒,被判了六个月徒刑,正在号子里服刑。而秦燕则失去了联系,据说有两三天没在小区里露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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