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通知单3部全(刑警罗飞系列之4~6)_周浩晖【完结】(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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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文治听出平哥言外之意,不过他自己倒真不觉得话中还有什么漏dòng。便直截了当地说:“请平哥指教。”

  “我们出去之后怎么办?一个个浑身上下湿漉漉的,穿着号服,剃着光头,从湖里游到岸边已经筋疲力尽。而哨兵很快就会发现我们留下的旗杆和绳子,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场大搜捕,这荒山野岭的,你觉得我们该往哪里逃?能逃多远?”

  “这个……”杭文治语塞了,他还真没想过这些问题。

  “必须有人来接应我们。”阿山也认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xing,他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平哥,“平哥,你想想办法,你外面那么多兄弟……”

  平哥哼了一声:“外面兄弟多有什么用?我能把越狱的事qíng告诉他们吗?平时探访都有管教盯着,来往书信也要接受检查,这事根本没法弄。”

  确实是没法弄——阿山失望地摇摇头。杭文治也不说话了,这盆冷水结结实实地浇在了他的头上。

  在一片静默的气氛中,最终打破僵局的人还是杜明qiáng:“找人接应的事jiāo给我吧,我来安排。”

  杭文治眼睛一亮,平哥则冷言追问:“你怎么安排?”

  杜明qiáng叉着手指说道:“现在每周过来拉货的劭师傅,我和他关系很好。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会说服他帮我们接应。”

  平哥“嘁”了一声:“这种吃官司的事qíng,你说帮就帮了?人家日子过得好好的。”

  “我帮过他一个大忙。”杜明qiáng微笑道,“他不会拒绝我。”

  平哥还是不相信:“不拒绝你?他不举报你就不错了!”

  杭文治也觉得这事没谱。杜明qiáng和劭师傅关系是不错,工作的时候有说有笑的。但再怎么样大家的身份还是有本质区别。人家是守法公民,怎么可能参与到几个重刑犯的越狱计划中来?

  阿三这时提了个建议:“过两天不又拉货了吗?让他先去试试劭师傅的口风,没准真行呢。”

  平哥冷静下来想了想,好像也只能这样。毕竟现在要找接应,除了这个劭师傅,他们还能指望谁?于是他又多问了一句:“你帮过他什么忙?”

  到了这个份上,杜明qiáng也没什么好隐藏的,坦言道:“劭师傅心脏有病,没钱做手术,我拆兑了几万块给他。”

  杭文治立刻作证:“对,他心脏是不好。而且不是小毛病呢!”

  “哦?”平哥沉吟着,“这么说来,你帮这忙倒有救命的意思。”

  杜明qiáng还是那副稳当当的派头,不急不燥,只说:“让我去试试吧。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那你就去试吧。”平哥终于松口了,“你对他有恩,即便他不乐意,也不至于把这事捅出去。”

  把这件事又商量完,能聊的暂时都聊透了。监舍四人便耐心等到周五。这天下午劭师傅前来拉货,杜明qiáng和杭文治两人自然又承担了这个任务。而他们今日此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策动对方成为越狱计划中的接应人。

  根据事先商议好的策略,杜杭两人在gān活时保持正常状态,以免让监工的管教起疑。只是到了最后清点货物的时候,杭文治故意出了个小差错,使得清点下来的数目与实际走库的数目不符。管教便有些着急,认真地盯着杭文治又清点了一遍。在这个过程中,杜明qiáng把劭师傅拉到一边闲聊起来。

  这一番折腾了十来分钟,总算把货物理清楚了。确定是杭文治犯的错误,管教便埋怨了他几句。杭文治当然唯唯诺诺不敢反驳,心思却在关注着不远处的杜劭二人。只见那两人肩并肩站在车头附近,好像聊得很投机的样子。杭文治心中一宽,隐隐觉得有戏。

  管教数落完了,道:“行了,过去jiāo接一下,收工吧!”杭文治便过去把货单jiāo给了劭师傅。劭师傅接了也没细看,直接扔进了车窗里,然后一边和诸人挥手道别,一边钻进了驾驶室。

  借着那汽车发动时的噪声掩护,杭文治问杜明qiáng:“怎么样?”

  杜明qiáng道:“没问题了,回去细说。”

  杭文治大喜,如言不再多问。那卡车驶向监狱的大铁门,杜杭两人也转身推着运货的板车,跟着带队管教回监区而去。

  到了晚上熄灯之后,四二四监舍的四人又凑在一块。杜明qiáng把下午和劭师傅jiāo流的qíng况给大家做个通告:“我已经说服了劭师傅。他愿意帮我——不过我只告诉他是我自己要越狱,没提你们的事。”

  阿山一听有点着急:“那我们怎么办?”

  杜明qiáng淡淡一笑,道:“你们只管跟着一块去,但我之前不能说——我要是说了你们,这事很可能就成不了。”

  平哥明白杜明qiáng的意思。他点点头道:“不说也好。先让他上了这条船,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了。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把车抢过来。”

  杜明qiáng却道:“必须要抢车——这是计划的一环。”

  平哥等人都看向杜明qiáng,不是很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于是杜明qiáng又详细解释说:“行动的那天晚上,劭师傅的车因为出了故障,不得不停在监狱外的湖边进行修理。这时我们四个正好从湖里游上来,抢了他的车,把他捆起来扔在湖边的糙丛里。”

  杭文治恍然轻拍手掌:“这个方法好,劭师傅不用受到牵连。”

  平哥也道:“嗯。我们自己开车走,省得留下个尾巴让警方咬着。”他原本甚至想过必要的时候杀了劭师傅灭口,不过碍着杜明qiáng在中间,这事恐怕不太好办。现在杜明qiáng这般安排把劭师傅给洗白了,后者还能帮着和警方周旋周旋,倒也不错。

  却听杜明qiáng接着说:“我让劭师傅在车里备了些现金和几套工作服。到时候我们把车开出市外,找个偏僻的地方弃了,然后分了现金和衣服跑路。接下来大家就各走各的,自求多福吧!”

  众人听完这话都默不作声,料是在想接下来自己该如何行事。这天下虽大,但要躲开警方天罗地网般的搜捕又岂是易事?可是无论如何,能逃出监狱之外已属万幸。以后的路能走成啥样,真的要看个人的造化了。

  片刻之后,平哥打破沉默问道:“你们有没有商议好哪天开始行动?”

  “暂定在下个周五,免得夜长梦多!”杜明qiáng顿了顿,又道,“万一有什么变化,下周装货的时候还能有一次和劭师傅商议的机会。”

  “别再变化了。就在下个周五!”平哥做出拍板的手势。这种事qíng商议好了就不能拖,而且监舍现在还空着两个chuáng位,万一安排了新囚犯进来,那又节外生枝了。所以必须越快越好!

  阿山和杭文治也没什么不同意见。接下来四人又针对行动中的细节部分进行了商谈。他们都是心思缜密之辈,一轮轮地磨下来,计划也越来越完备,几无滴水之漏。不过这种事qíng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真到了实施的时候能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几率就不错了。大家都清楚这种局面,但他们每个人也都有要为之一博的理由。

  平哥在监狱中蛰伏了多年,本来已无意再涉江湖。但外面的世界忽然间风云变幻,一直压制着他的邓骅居然死了。这让平哥沉寂已久的内心又悸动起来,他要出去,趁着自己还没有老去,他要重新打出一片天下。

  阿山则没有平哥那样的雄心壮志,他越狱的原因就是想保住自己的一条命而已。因为只要困在监狱里,那桩积案就是他永远无法挣脱的枷锁。前一阵他把那案子栽赃在黑子身上也是冒险之举。张海峰那边当然会把这事cao作得死死的,但复审的权力终究在刑警队那边。到时候搞不好还会弄巧成拙,引火烧身!所以现在有机会逃走,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

  杜明qiáng要越狱的理由看起来不那么充分。毕竟他是这四人组里唯一的短刑犯,越狱这事带给他的风险和收益似乎不成比例。平哥对此也曾有过质疑,杜明qiáng却只是笑而不语。后来平哥也不多话了——不管这小子什么目的吧,有他作为同伴总比作为对手要好得多。如果问多了,他忽地改变主意可大大的不妙。

  作为这次行动的发起者,杭文治越狱的决心自然最为坚定。他蒙冤入狱,被判了无期,而家中老母亲又重病不起……这一切都足以让人深信:只有越狱才是他冲破压力的唯一出路!

  这一夜没人睡得塌实。计划既确定下来,便意味着他们已然没有退路。一个星期之后,他们的命运必将走向一个转折点。是天堂,还是地狱?每个人都在这番难卜的猜测中辗转反侧。

  好在第二天是周六,没有生产任务,所以前夜休息不好对大家也没什么影响。只有杭文治看起来要苦恼一些:当别人放风活动的时候,他却被管教叫走了。个中原因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定是张海峰又叫他去给自己的儿子辅导功课。

  杭文治随管教来到张海峰的办公室,张天扬果然已在等着自己。于是两人便即开始讨论这一周攒下来的疑难习题。张海峰对杭文治已足够信任,他特意去监区巡视了一趟,以给两人创造清静的学习环境。

  临近午饭的时间,张海峰带回了三份工作餐,大家就在办公室里吃完。吃饭的同时张海峰检查了一下儿子的学习进展,qíng况令他颇为满意。于是他便用奖励的口吻对儿子说道:“一会吃完饭你自己去前面院子玩会吧。不准调皮捣蛋,也不准往后院监区那边跑。”

  张天扬欣然欢呼,三口两口把饭扒拉完,一人下楼玩耍去了。等儿子走了之后,张海峰对杭文治说道:“有些qíng况我要向你了解一下。”

  “您说。”杭文治放下手中的筷子,身体坐直。

  张海峰“嗯”了一声,继续吃自己的饭,同时很随意地问了句:“杜明qiáng这两天的qíng绪怎么样?”

  杭文治无声地笑了,反问:“您何必不直截了当地问:他心里是不是仍然充满了仇恨?”

  这话准确地点中了对方的心思。张海峰一怔,抬头看向杭文治,后者居然也直愣愣地看着他,目光毫无避讳。

  张海峰的脸色有些变了,他慢慢地咀嚼着嘴里的饭菜,半晌之后才沉沉问道:“你什么意思?”

  “那天在礼堂里,我听到了杜明qiáng对您的威胁;我也很了解杜明qiáng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且我还知道——”杭文治眯起眼睛,语气中透出些调侃的意味,“——您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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