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通知单3部全(刑警罗飞系列之4~6)_周浩晖【完结】(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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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些经过杭文治可没心qíng给杜明qiáng解释,面对后者的询问,他往对方的脸上狠狠地啐了口唾沫,以代回答。

  杜明qiáng却不气恼,他扯起一截chuáng单擦了擦脸颊,道:“你不说就不说吧。这本来也不重要,关键是我从已知的线索中已经能猜到你的身份了。你的江湖地位不低,又知道邓骅死亡的真相,你一定是邓骅的人。”

  “不错。我就是来给邓总报仇的!就算是粉身碎骨,我也要和你拼个同归于尽!”杭文治喑哑的声音在满腔怒火的缭绕下,听起来分外可怖。

  “所以你就混入监狱,想法设法地接近我,然后又忽悠我越狱,做个陷阱给我钻,对吗?”杜明qiáng“嘿嘿”一笑,又道,“可惜我一开始不肯上当。于是你又筹划第二套方案——你费那么大劲准备铅笔,本来是要招呼在我身上的吧?不过还没等你下手,我又改变主意了。我同意和你一块越狱,这样你就觉得不需要再冒险来行刺我。小顺点背,正好赶在这个时候乱说话,于是你就把铅笔用在了他的身上。至于嫁祸黑子的计划本是你早就策划好的,所以才能实施得那么顺利。”

  杭文治咬牙懊悔:早知到会被对方识破,他真该把铅笔直接cha进杜明qiáng的眼睛!不过这样的场景也就是此刻幻想一下,其实他很清楚,凭自己的实力要想行刺对方,成功的可能xing根本是微乎其微。

  “行了,说那么多废话gān吗?”杭文治好像忍受不了杜明qiáng扬扬自得的饶舌了,他把脖子一横道,“你要杀我就赶快动手吧!”

  杜明qiáng挑了挑眉头反问:“你怎么知道我要杀你?”

  杭文治忽然笑了,yīn森森的样子:“你最好杀了我。今天你不杀我,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杜明qiáng摇头一嗮:“你以为我杀了你,我就要陪你一块死吗?”

  杭文治心中一凉。这正是他刺激对方的意图所在:只要杜明qiáng杀了自己,就算他能逃脱张海峰的猎杀,他也无法逃脱杀人的死罪。这或许是自己和对方同归于尽的最后机会了。可是刚一开口,杭文治心中所想便被对方猜了个通透。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一样,可笑而又可悲。

  杜明qiáng还在继续追问:“我早已识破了你的全部yīn谋,你以为我为什么还要陪你来到这里?”

  平哥和阿山在地上扭曲着身体,显示出对这个问题的愤懑。是啊,你已经知道越狱计划是个陷阱,gān嘛还要拉着大家一块往里跳?现在弄成这个局面,谁能落着好去?难道这家伙是想把哥几个卖了,混个减刑的功名?

  杭文治却知道杜明qiáng的目的绝非这么简单,在沉默片刻之后,他用绝望的语气反问道:“你想自己越狱?”

  杜明qiáng笑了,调侃说:“你还不算太笨。我只是在利用你——我需要你把我带到这里。”

  如同冰山崩塌一样,杭文治的心也随之陷入了无尽的寒冷深渊。他不仅没能完成复仇大计,反而要成为对方重获自由的棋子。这样的局面令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一种悲愤的力量在他的身体里冲撞着,想要喷薄而出,却被chuáng单紧紧地束缚住;他想大喊,喉口又如火烧一般疼痛,最终他只能用不成人声的嘶哑语调挣扎道:“不可能!你出不去的!根本就没有能够实现的越狱计划!”

  杜明qiáng微笑着看着杭文治,他没有说话,但笑容中却透出十足的自信。

  “你怎么出去?就算你能gān掉楼顶的张海峰,那个旗杆也拆不下来,什么dàng秋千越狱,那根本就是我胡编的!你怎么出去?你怎么出去?!”杭文治越说越激动,qíng绪像是要疯狂了一般。

  杜明qiáng静候他嚷嚷完了,这才耸耸肩膀说:“我不会从楼顶走的,我有我自己的计划。”

  “你能有什么计划?你放屁!你chuī牛!你根本跑不出去的,你会被哨兵打死。倒省得我来动手了!赫赫赫……”说到这里,杭文治似乎想哈哈大笑,但他受伤的嗓子实在不争气,那笑声听起来反倒像哭一样。

  杜明qiáng又qiáng调了一遍:“我有计划,真正可以实施的计划。”

  “你就chuī牛吧!这个监狱从来没人成功越狱,你以为你是谁?你是神吗?”杭文治用眼睛瞥着杜明qiáng,神qíng却又变成了不屑一顾,“你以为你赢了?其实你的下场会比我们更惨!”

  杜明qiáng不急不恼,只挑着嘴角说:“你在套我的话?你想激我把那个计划说出来?”

  杭文治彻底服了,他知道在这个家伙面前根本没法耍任何心眼。于是他决定反其道而行之,gān脆用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来挑战对方。

  “对。我就是在激你,你敢说吗?”杭文治紧盯着对方的眼睛,慢悠悠地说道。

  从正常人的角度考虑,谁也不会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一个对自己恨之入骨的仇人。这不仅危险,而且毫不必要。但杭文治知道杜明qiáng并不是一个正常人——按理说,既然另有计划,那自然是越早行动越好,但杜明qiáng却已在这里夸夸其谈了近二十分钟。这说明他有旺盛的炫耀yù望,他喜欢像猫捉老鼠一样摆弄自己的猎物,喜欢享受那种被猎物崇拜和敬畏的感觉。当你对其表达出鄙视的时候,他即使知道你另有所图,他也会忍不住把真相告诉你。因为他太自信了,他觉得自己有能力掌控一切。

  很多qiáng者最终正是被过度的自信引向覆没的泥潭。这似乎已成为qiáng者的宿命,越qiáng大的人便越难挣脱。

  杭文治期待杜明qiáng也会犯同样的错误。只要对方把越狱的计划告诉自己,那自己就可以找机会去破坏那个计划,到时候或许还能绝境翻盘。毕竟越狱本身就是一项风险与变数极大的行动,经不起外界力量的任何gān扰。

  在杭文治诱惑的目光之下,杜明qiáng果然开口了,他淡淡地告诉对方:“我会坐劭师傅的车出去——你应该知道,劭师傅一直都在办公楼外等着我。”

  “劭师傅的车?”杭文治冷笑起来,“你真是异想天开。任何车辆在离开监狱的时候都要经过红外设备的热源扫描。你想出去?除非你是个没有体温的死人!”

  “我当然有体温,但我可以想办法把体温盖住。”杜明qiáng耐心地向对方解释道,“我已经让劭师傅在车头的发动机下面焊了个铁箱子,我钻在那个箱子里,便可以利用发动机产生的热量遮盖住我的体温。热源扫描是不会看到我的。”

  杭文治一愣,这样的越狱方案他从未想到过,但至少听起来这个计划是可行的。同时杭文治也在暗暗自责自己的dòng察力不足。要知道,杜明qiáng一早就和劭师傅打得火热,而这层关系他又始终没让别人cha手,敏锐的人应该有所警觉:这家伙很可能会在劭师傅身上另打一番算盘!

  “行了,我该走啦。”提起自己的计划,杜明qiáng似乎也觉得不能再久留了。他站起身,懒懒地撑了个懒腰,又自言自语道,“劭师傅的车应该也热得差不多了。”

  杭文治心念一动,明白了对方为何会在这地下室里饶舌半天:那家伙的计划是要利用汽车发动机的排热遮蔽住自己的体温,而发动机从启动到温度上升是需要一段时间的。杜明qiáng正是在等待这个时间差。由此可以推测,劭师傅此前一定会在汽车里关注着办公楼前的动静,当他看到杜明qiáng进入地下室之后,便发动汽车开始加温。在温度满足要求之前,杜明qiáng会故意躲藏在地下室,因为这里无人打扰,恰是一个最安全的位置。

  现在杜明qiáng显然是准备出发了。杭文治心中甚是焦急,qiáng大的压力让他的脑子飞速地转动起来:自己既然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方案,在这般紧迫的形势下,必须尽快想出一个破解的方法才行!

  杜明qiáng一个懒腰撑完,把周身筋骨也乘势活动了一遍。他看到了杭文治皱眉凝思的样子,便哼了一声道:“你不用枉费心机了。我既然敢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我自然有着十足的把握——你们不可能破坏我的计划,因为你们全都有罪。现在你们必须接受我最严厉的刑罚!”

  在杜明qiáng说话的过程中,他的语气和神态都出现了一种奇妙的变化。那种轻浮的、玩世不恭的感觉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张冷漠的、不显露任何表qíng的面庞。平哥等人还是第一次看见此人身上浮现出这般的气质。那人站在他们面前,相距不过半步,却像是站在一个令人永远无法企及的制高点。他俯视着世间众生,更俯视着那些藏匿在众生中的罪恶。

  平哥和阿山下意识的挪开目光,竟不敢与那人的面孔直视。他们与那人朝夕相处数月之久,但现在却看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陌生人。

  只有杭文治猜知道,这才是那个人真正的面目。杜明qiáng并不是他的真名,与这个名字相关的戏谑和散漫也只是他用来掩藏身份的面纱而已。Eumenides才是他真实的名字,杀手才是他最钟爱的身份!

  当一个杀手抛去伪装之后,他接下来要做的事qíng除了杀人,还会有什么?

  杭文治很清楚这个道理,他的脸颊开始抽搐。他知道属于自己的大戏正到了谢幕的时刻,而自己看起来已毫无胜机。

  Eumenides俯下身,伸手摘去了杭文治戴着的那副眼镜。他的手指掠过杭文治的脸庞,后者竟不由自主地战栗了一下。

  Eumenides把眼镜摔在地上,随着一声脆响,镜片碎裂开来。他从中选出最尖锐的一块碎片,夹在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然后他的左手探进囚服衣兜,掏出了几张纸片。他瞥了一眼最上面的那张,转身面向了阿山。

  阿山想要往后缩,但牢牢捆缚的身体让他无法动弹。

  “方伟山。你八年前在太平湖劫杀了一名男子,早该被判处死刑。你的同案潘大宝已经在地狱里等着你。”Eumenides冷冷说完,左手轻轻一抖,最上方的那张纸片飘落下来,正停在阿山的眼前。

  那纸片是用制作纸袋的工具裁剪而成,上面留下来仿宋体的铅笔字迹:〖死刑通知单受刑人:方伟山

  罪行:抢劫、杀人

  执行日期:十月十一日

  执行人:Eumenides〗

  阿山看清纸片上的内容,他瞪大眼睛看着Eumenides,口中呜呜不知想说些什么。

  Eumenides却不屑再看对方,他只是弯下腰去,道了句:“你不需要说话,因为你的罪行无可辩驳。”这句话说完的时候,Eumenides重新站起,而阿山的呜呜之音也蓦然断绝,他喉部的鲜血汩汩而出,很快就浸透了面前的那张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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